第六章 月下香(1/3)

密林深处是一座小小的院落，土墙青篱，瓜藤满架，郁郁葱葱的藤蔓爬上屋檐，垂在窗边，隐隐『露』出几枚铃铛似的小瓜。一只母鸡正带着七八只小鸡在空地上觅食，见有人进来，便“咯咯咯”拍着翅膀跑开了。/p

透过半掩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架织机，织机旁的木桌上放着藤条编成的针线盒，旁边还有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p

一个慈祥的『妇』人坐在木桌旁，拿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密密的缝着。/p

她身边的少年托着腮帮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娘，我已经长大了，穿不了这小袄的！”/p

『妇』人抬头看了少年一眼，语气中略带责备：“怎么净想着自己？这不是给你的，这是——”/p

少年快言快语道：“是给我快出生的妹妹的，对不对？娘，我不过和你说笑而已，你就当真了！”/p

“你怎么知道是个妹妹？若是个弟弟呢？”/p

“相信我没错，肯定是个妹妹！娘，给妹妹的新衣裳绣些漂亮的花吧！”少年翻出竹盒中的花样子，一张张细细比对着，“嗯……绣什么花好呢？”/p

“你这孩子！”『妇』人伸手在少年的脑门上轻轻一点，一脸宠溺。/p

哪吒站在窗边痴痴看着，『妇』人与少年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p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屋。/p

屋里的陈设都已经旧了，却干净整洁，与他离家时的模样并无大异，只是不见人影。/p

他拿起桌上的一件新衣裳，手指顺着尚未绣完的花样轻轻摩挲着，心中一片柔软，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p

忽然，里屋传来一阵奇怪的抓挠声，刺啦刺啦，听得人揪心。待哪吒靠近，抓挠声又嘎然停止。/p

搬开堆在墙角的杂物，地面赫然『露』出一个地窖，地窖的门被木栓牢牢拴住，刚才的抓挠声便是从里面传来的。/p

哪吒屈膝蹲下，拔掉门栓，才将木板抬起，一只干瘦如柴，骨节嶙峋的手臂便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往里拽。/p

哪吒一个趔趄伏在地上，反手握住枯臂，地窖里的活物挣扎起来，发出嘶哑的“啊啊”声。/p

“别担心，我来接你了。”/p

左手往地上一划，一道光华过后，地面赫然多了一朵白莲，羊脂玉般的花瓣层层绽开，散发出阵阵清香，花瓣上的『露』水汇入花蕊，聚成一汪小小的水潭。/p

哪吒从怀里『摸』出一枚丹『药』，碾碎了撒入水中，又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滴了进去。/p

血珠如细丝般散开，最终消失不见，而花中『露』水依旧莹润剔透，明澈如镜。/p

“上来吧！”/p

右手轻轻一带，地窖中的活物便“咻”的一下吸入莲花之中，漾起层层涟漪。/p

片刻后，潭水恢复平静，花瓣缓缓合上。/p

哪吒收起莲花，将里屋的摆设恢复原样，又在屋内呆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去。/p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玉帝大惠天庭，被冷落已久的御马监也获得了丰厚赏赐，看到满满一桌子美味珍馐，众人顿时眼冒绿光，直咽唾沫。/p

孙悟空只说了句：“大伙不必客气，敞开肚皮吃便是。”众人便如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抓起桌上的菜肴狼吞虎咽起来。/p

尽管头儿毫不在意，马丕还是出声制止了这群数百年没见过油水的侍从。他高举酒杯道：“诸位静一静！自从上任管事被贬之后，咱们就再没吃过一顿饱饭，如今孙大人一来，御马监就获得如此丰厚的赏赐，可见孙大人是咱们的福星！来，让咱们敬孙大人一杯！”/p

“没错！说不准哪，哪天玉皇陛下良心发现，提拔了孙大人，咱们也能跟着沾光呢！”/p

“对啊，孙大人，有朝一日您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弟兄几个啊！”/p

“好说好说！自然自然！”/p

孙悟空听了十分受用，与众人一一碰杯，正要把酒往嘴里送，御马监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哪吒气势汹汹闯了进来。/p

哪吒贵为太子，本应在瑶池赴宴，如今突然造访，唬得众人『乱』作一团，他们手忙脚『乱』整理好桌上狼藉的杯盏，腾出上宾之位，而后匍匐在地，招呼哪吒上座。/p

哪吒也不客气，大咧咧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菜，『露』出不屑之情。/p

见众人伺立两旁，大气也不敢出，孙悟空越看越窝火，没好气的问道：“殿下不陪家人饮酒赏月，共享天伦，跑到御马监这小地方来有何贵干？”/p

“听孙大人的口气，似乎不欢迎我？好，我便直说了——我来借马。”/p

“御马监中马匹虽多，却只做征伐之用，如今天下太平，没有陛下的谕旨，我们可不敢轻易外借！”/p

哪吒理了理衣摆，慢条斯理道：“我找你们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p

众监官听了，连忙把孙悟空拉到一边，低声道：“大人，既然三太子有意，咱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顺便……”/p

孙悟空是个聪明人，又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他生『性』耿直，最看不惯这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之事，见手下如此势利，不禁有些恼火，正要开口训斥，众监官早已一窝蜂围到哪吒身边，簇拥着他往马厩走去。/p

经过孙悟空身边时，哪吒得意的冲他眨了眨眼。/p

到了马厩，监丞马丕招呼哪吒上前，指着厩中吃草的马匹一一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