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2/3)

太阳似乎比往常更大、更亮了，漫天云霞也如火烧一般，透出一种几近残忍的美。/p

彤云开始聚集，幻化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乌黑的发髻别着新月，宽阔的肩膀栖着毒蛇，他眉眼低垂，像在沉思，而那猩红的太阳，则正正嵌在他的眉心，宛如一颗光华灼灼的眼睛。/p

就在众人啧啧称奇之际，天幕轻轻一抖，一束红光从那眼睛中激『射』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人群。/p

细密的蛛网顺着墙角爬上屋脊，器皿发出被火烘烤后的噼啪声，石子慢慢浮起，随着大地的脉动疯狂舞蹈。/p

人们发疯似的四处散开，推搡间不断有人倒下，又被密密麻麻的脚步盖住。/p

红光尚未抵达，地面已是一片血『色』狼藉。/p

众神眼中『露』出不忍之情，有的甚至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南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雷霆万钧的因陀罗，无所不能的天神，求求你，阻止我的主人吧！”/p

这个心地善良的信徒双手合十，泪流满面：“一旦主人的天眼全部睁开，南赡部洲就会变成废墟，所有有罪的人，无罪的人，老人、孩子、小猫、小狗，一切活着的东西都会死去……”/p

然而面对湿婆无我状态下的审判，诸神谁敢出声？谁敢动手？/p

眼见南赡部洲即将被红光吞噬，南迪绝望的闭上眼睛。/p

毁灭的声音并未响起，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又回到了天地初开那一刻。/p

一个僧侣打扮的男子盘膝而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将那焚烧万物的天火牢牢托住。/p

他手腕一转，火龙便盘旋着落入他的掌心，化作一颗明珠，烈焰炎炎，左冲右撞，几番挣扎过后，由最初的暴躁渐渐化为平静。/p

僧人虽然接下这悍然一击，自己却好不到哪儿去。他的右手鲜血淋漓，布满裂痕，溢出道道金光。随着粼粼金光散去，一条胳膊上的血肉也枯萎干涸，『露』出森森白骨。/p

“是佛陀！是释迦尊者！”南迪失声痛哭。他那不靠谱的主人终于不用背负虐杀生灵的罪名了。/p

“你——救了他们？”湿婆从沉思中醒来，面带微笑看着佛陀。/p

金光仍在吞噬佛陀的身体，一半血肉一半白骨的恐怖景象令人不忍直视。佛陀合掌，点头：“我愿以大慈悲普度三界众生。”/p

“何为众生？”/p

“有灵者皆为众生。”/p

“因果相随，善恶相依，此消彼长，生生不息，你如何度得完？”/p

“众生本是佛，一念即彼岸。”/p

湿婆听罢，扭头问众天神道：“我是不是太残忍了？”/p

众神一齐摇头，又立刻点头。/p

湿婆笑了。他抬起右手，以掌心面向佛陀，正要开口赐福，众神异口同声道：“大天，佛陀在这儿多呆一日，众生就多痛苦一年，您就让他快些下山吧！”/p

说罢还不忘向佛陀使眼『色』，示意他赶快离开。要知道，被大自在天赐福过的人不是惨死就是暴毙，湿婆坑人坑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p

“后来，佛祖将那灵珠带回灵山，养在莲花池中，希望借助金莲清气将之净化，然而毁灭神的审判又岂是区区金莲能够轻易化解的，佛祖受了湿婆一击，肉身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焚烧殆尽，就连元神也受到波及，几近溃散。这便是佛祖大彻大悟之后，又突然圆寂的原因了。”/p

“众弟子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阻止这一浩劫，而那颗灵珠也随着佛祖陨落，消失了。佛祖寂灭后又过了百年，一次机缘巧合，我在东方见到了那颗灵珠，彼时他已入世为人，聪明伶俐十分可爱，而他的师父太乙真人更是对他溺爱有加，还将混天绫、乾坤圈赠与他玩耍。太乙真人也是心大，灵珠初次为人，哪里懂得善恶是非，抉择之审慎，况且他体内又蕴含如此威能，必定会闯下大祸。果不其然，那孩子拿到法宝的第二天，就把东海龙王的独子敖丙给宰了。”/p

燃灯停止讲述，静静看着金吒。/p

金吒身形一晃，思绪有些恍惚。此后发生了什么，无需燃灯多言，他也能想得明白。/p

仙家法宝再厉害，没有相应的法力，普通人如何驱使得了？而一个七岁的孩子，在犯下大错之后，又如何忍得住剔骨剜肉之痛，将身上的血肉一刀刀割下来？/p

哪吒两世为人，受尽非议，他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走上人道，短短七年便经历了普通人一生都难以想象的经历，最后落得个肉身尽毁，无魂无魄的下场，并非他本『性』暴虐嗜杀成狂，而是他根本无法控制那股力量……/p

燃灯又道：“我之所以收李靖为徒，赠他玲珑宝塔，一是不忍哪吒背负弑父辱师的罪名，二是希望完成佛祖遗愿，除尽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否则以他器灵之身，若是被人炼回原形，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当我找到他时，他的元神早已碎裂，不再完整，应是被金鞭之类的法器重击所致，而那剥落的灵珠碎片，也无故失踪了。”/p

“直到不久前，我感应到碎片在三重天出现，这才明白过来，灵珠碎片是被天庭收走了。哪吒三世沉浮，两世为人，并未入过轮回道，也未喝过孟婆汤，前世今生彼此累加，就算是大罗金仙，也终有被压垮的时候。天庭此举，应是想以此法复原灵珠，为己所用，毕竟你这个兄弟太有个『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