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哥哥(1/2)

正午时分, 京城上空突然划过一道惊雷。/p

乌云渐渐聚集，沿街的店铺不少都关上了窗户, 行人急匆匆地走着，不敢有片刻停留, 往日正该喧闹的帝京诡异地沉默。/p

两刻钟前, 那位京城百姓还从未见过的新帝第一次出了皇宫。/p

一刻钟前，崔相府邸传来求救喊冤的传闻传遍京城。/p

而就在刚刚, 京城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队又一队衣着整齐的兵卫，有鲜红衣衫的禁卫军, 有满身锦绣的羽林军，还有穿着不起眼衣裳, 动作却十分整齐的私军。羽林军从皇宫而来, 禁卫军从禁卫军大营而来, 那些灰衣的私兵，却是不知从何而来。/p

他们步履整齐, 列队分明, 执枪带刀, 飓风一样从京城的街道上刮过, 行进的方向却是一致的——崔相府邸。/p

再然后, 不知多少户权贵人家突然忙碌起来，当家的老爷要么穿戴整齐匆匆乘车出门——去的也是相府方向, 要么吩咐家人闭门谢客龟缩不出。/p

于是一条又一条小道消息纷纷流向市井。/p

“……别是又要变天吧？”/p

临街杂货铺的老板低声咕哝着, 手脚麻利地关上了窗, 想想, 又把门也关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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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羽林军、禁卫军，以及相府私兵赶到时，方朝清便察觉到了。/p

但是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异样。/p

他看着眼前的人。/p

趁着相府兵力都去追击阿圆一行，趁着崔相的目光也被引开，他让仅有的几个衷心于高琰的大内高手之一带他潜进了这个院子，这个，之前守备森严，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院子。/p

而现在，这个秘密终于展『露』在他的眼前。/p

“啦啦啦……啦啦啦……”/p

躲开看守，一进房间便看到窗前的女子倚窗轻声哼唱着。长发如瀑，白袍如雪，眼角的纹路暴『露』出她人已不年轻的事实，然而那张脸却仍旧是端庄秀美的，而若那眉眼的弧度再凌厉些，颧骨高些，唇再薄些大些，便活脱脱是另一个人的模样。/p

崔相的模样。/p

崔妈妈说，崔相有一双胞亲妹，两人长相绝似。/p

只可惜这位崔姑娘红颜薄命，嫁人后不久便去世了。/p

然而，本该已经死去的人却好生生地在他眼前。/p

不，说“好生生”似乎也不对。/p

他已经进来了这么久，她却似乎还是没有发现他，仍旧兀自哼唱着，双眼空落落地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若非那缺乏血『色』的唇还在轻轻蠕动，简直就像一尊仿真的人偶。/p

方朝清仔细听着女子哼唱的曲调，才想起似乎是很久以前流行过的曲牌，方朝清不爱听曲不太清楚，只隐约记得似乎因为曲调缠绵，常被用来填做描述痴男怨女故事的词。/p

女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歌声却极尽哀婉，虽没有唱词，却也能让人听得心头一动。/p

可惜方朝清不是来听曲的。/p

“崔晚。”/p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缠绵悱恻的歌声。/p

女子的歌声顿了一瞬，然而也只是一瞬，旋即，歌声便重又响起，从头到尾，没有转头看方朝清一眼。/p

方朝清不以为意，继续道：/p

“我叫方朝清，”他的声音很轻柔，没有刻意用自谦的自称，也没有居高临下，只像普通友人一样跟她说话，“你应该不认识我，不过，你应该认识我的岳父和妻子。”/p

他微微一笑，“我的岳父是当朝宰相，我的妻子，叫做崔珍娘。”/p

哼唱声戛然而止。/p

女子蓦地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方朝清，良久，与崔相极其相似的眼睛里突然涌出大颗的泪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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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让我失望了。”/p

“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p

崔相缓缓迈步，走到被无数刀刃枪尖指着，衣袍委地，冠冕歪斜，狼狈不堪地半倒在地的青年身前，怜悯地、失望地、遗憾地、居高临下地如此说道。/p

不过半刻钟前，狼狈倒地的青年还是至尊无上的帝王，然而现在，站立着的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已经不剩一丝尊崇敬畏。/p

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将不再是帝王。/p

从双方交兵到结束不过半刻钟，拥护皇帝的羽林军和禁卫军可以用溃不成军来形容，不只是人数和质量上的差距，更是因为所谓拥护皇帝的羽林军和禁卫军，其中几乎有半数在甫一交战便将武器挥向了“同伴”。/p

一个完全靠重臣扶持上皇位的皇帝，登基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会出现这样“亲信”临阵倒戈的局面似乎并不怎么令人惊讶。/p

起码当时的高琰并没有太过惊讶。/p

他只是有些不忍看似的闭了闭眼，很快便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p

然后被曾经的臣子当作阶下囚一样踹翻在地，被用武器指着，华丽的帝王礼服上沾满灰尘，简直狼狈极了。/p

“我让你站起来，自然也可以再把你踩下去，这一点，你不该不知道。”崔相继续说道，“但你还是做了最愚蠢的选择，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p

他指向青年的身后。/p

甄珠和阿圆几人同样狼狈地跪倒在地。/p

面对无数训练有素的士兵，缺七少八的功夫几乎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不过抵抗了片刻，在受更多更重的伤之前便被阿圆制止，乖乖地放下武器认输。/p

几人就跪在高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