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畜生(2/2)

可如今，这些人却全都不在了。/p

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p

望向崔相的目光更多了。/p

崔相蹙眉，鼻间轻哼，却是已不耐烦再听方朝清继续说下去。/p

他看着方朝清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说这些又是想做什么呢？不过，想做什么也都没用了，你不想活，我便成全——”/p

“不！不可以！”/p

崔相的话被崔珍娘打断。/p

她牢牢地抓着崔相的衣袖，眼里跳跃着磷火般的光芒，嘴里喃喃着：“不可以……清郎不可以死，父亲，清郎不可以死！你不能杀他！”/p

崔相眉峰缓缓皱起，面上不复平日对她时的慈祥：“珍娘，我已经给过你许多次机会，可是，你都没有抓住。”/p

“想要的东西就用尽办法去得到，但如果无论如何都得不到，那便，毁了它。”/p

他的模样像一个严厉的教书先生训斥冥顽不灵的弟子，“我的话，你都忘了吗？”他的声音很冷，眼神更冷，以致崔珍娘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并后退了一步——然后跌入一个瘦弱而冰冷的怀抱。/p

崔珍娘吓一跳，转身，便看见那白衣女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正伸开双臂，以拥抱的姿态迎接着她。/p

然而那怀抱却那样冰冷，一如女子怪异的眼神。/p

崔珍娘飞快地转过了头，脱离女子的怀抱，仿佛避开什么低贱污秽的东西般，重新看向崔相。/p

女子两只手臂还徒劳地张开着，宽大的衣袖灌进了风，将她冰凉的身体吹地更凉了一些。/p

崔珍娘苦苦哀求：“我记得的，父亲，可是，可是清郎不一样啊，父亲，清郎只是一时想不开，我会劝他的，求求您……”/p

崔相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良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p

“珍娘，你让我失望了。”/p

说罢，他便不再看她，然而也并没有再下什么命令，似乎默认了崔珍娘的请求。/p

崔珍娘身子一抖，然而，很快便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了方朝清。/p

她伸出手：“清郎，我们走吧，这儿人好多……”不要管那些人，跟她走啊。/p

她怕生，更怕人多，以前每次在人多的场合，方朝清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让别人嘲笑她，所以，这次也要像以前一样啊。/p

自出现起，方朝清第一次将目光投向崔珍娘，但却并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答。/p

仿佛没有听见崔家父女方才那番话，他微笑着，延续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p

“相爷不想回答吗？那珍娘，你回答我好不好？第二个问题，”他笑容温和地看着崔珍娘，“当年我去城外看你，为何那么巧地遇上崔夫人？为何那么巧地遇上山贼？为何那么巧那些山贼不伤我别的地方，偏偏屡屡要伤我手腕？最重要的——”/p

他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缝。/p

“又为何那么巧，山贼唯一一次对准我心脏要害处的攻击，被崔夫人挡下？”/p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怎么会那么巧呢。/p

乍看上去纯属意外，而他也被崔夫人因他而死的事实冲击地无暇他顾，可如今剥离出当时的心境，站在外面看着当初的一切，便觉得怎么看怎么蹊跷。/p

更不用说，他还查出了那么多别的东西。/p

他唇角再度扬起笑，却是讥讽的笑，苍凉的笑。/p

“珍娘，我以前从未怀疑过你。”他看着崔珍娘，平静了许久的心口忽然被汹涌的情绪淹没，山呼海啸般，然而落到面上，最终却只变成那讥讽又苍凉的笑。/p

笑崔珍娘，更笑自己。/p

“因为我相信为母则强，崔夫人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就为了换我照顾你一生的承诺，我相信她，承诺了她，便不会再对她起疑。”/p

“也因为我相信人皆有孝心，即便再不择手段的人，也不会为了达成目的，而牺牲对自己疼若生命的母亲的『性』命。不然的话，岂非连畜生都不如？”/p

“羔羊跪『乳』，乌鸦反哺，畜生都知感恩，人又岂可不知？不念亲恩，不知道义，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降生到这世上。”/p

“你说对不对？珍娘。”/p

他笑着看向崔珍娘，也看向崔珍娘身后那女子，崔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