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兄弟(2/2)

“你还叫他大公子？”/p

“我还叫他哥哥？”/p

“哈哈……”/p

他小声笑着，旋即又变成大声，笑地嘴巴咧到最大，圆圆的猫儿眼弯成了月牙。/p

然而那半边肿着的脸，以及流着血的唇角，却叫人怎么都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的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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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宅请的大夫很快便到了。/p

把过脉看过相，大夫松口气：“无妨，只是情绪过激，刺激太重，一时闭了窍，这才昏了过去，扎两针，再喝些镇定安神的『药』便无妨了。”说罢便令学徒准备银针等物。/p

又扭头看向方朝清：“比起这个——恕老朽直言，方老爷，令夫人身子原来的问题才是最糟糕的。”/p

“本来就有胎里带来的病，一年年地损耗着身子，偏又吃不下东西，进不得补……”大夫一脸无奈，摇了摇头，看着方朝清，有些不忍心地道，“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夫人恐怕……”/p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p

然而不必说下去方朝清也懂。/p

他紧紧咬着唇，几乎将它咬破。/p

扎过针不久，崔珍娘便醒过来了。/p

大夫又看了看她情形，开了些镇定安神的『药』，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捡了『药』材，交给方家下人，便摇着头告辞了。/p

方朝清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崔珍娘。/p

『药』熬好了，他端着碗，用瓷勺小心地搅着，吹去热气，用手贴着碗壁试过，温度正好时，才一口一口地喂给崔珍娘。/p

『药』太苦，崔珍娘的脸皱成一团。/p

他便将一旁备好的蜜饯塞进她嘴里。/p

“多少吃一些，压压嘴里的苦。”他轻声劝着。/p

崔珍娘梗着脖子将蜜饯咽了，模样与吃『药』并没什么不同，但眼里却泛出柔情与感动来。/p

“清郎……”她眼角含泪，凝噎地喊着他，没有半分反抗，乖乖地一勺勺地吃着那苦苦的『药』汁，和虽甜却因为厌食而更难以下咽的蜜饯。/p

方朝清朝她笑笑：“好好吃『药』，待会儿再用些粥，然后便睡觉，明日一早起来就都好了。”/p

半点没提方才在门前发生的不堪。/p

崔珍娘点头，泪水落入『药』碗，又混着『药』汁，飞溅着溅到方朝清干净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个个褐『色』的小点。/p

方朝清手腕微顿。/p

旋即便又舀起一勺『药』汁，小心地送入崔珍娘口中。/p

终于吃完『药』，方朝清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才起身回自己的房间。/p

刚起身，崔珍娘忽又拉住他的衣角：“清郎……”/p

她声音哀婉地叫他。/p

方朝清顿住动作：“怎么了，珍娘？”/p

崔珍娘神『色』凄楚：“今晚……留下陪我好不好。”/p

方朝清一愣，旋即温柔笑道：“当然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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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又去抱了一床棉被，铺在崔珍娘重金陪嫁的千工拔步床上。/p

这床是当初崔珍娘母亲还未去世时便给她备下的嫁妆，用的是百年的老沉檀木，有定心安神之效，平日做个摆件儿便能轻易卖上几十两，更何况那么大一整块儿木头，全剖了做床，只木材这一项，便价值上千两。/p

更不用提上面的装饰和雕工，这一个床，便抵得上一个小富之家的全部家资。/p

便是富贵如相府这样的人家，也少有陪嫁这么大方的。/p

丫鬟把被子抱来，方朝清接过来：“我自己来吧。”/p

他瞄了一眼，见崔珍娘睡在外面，他便将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床的里侧，距离崔珍娘的被褥有半条手臂的距离。/p

床太大，这样的距离不算近，却也不远。/p

待丫鬟退出去，方朝清吹熄了灯，上了床，将被子拉直胸前腋下的位置，双手在胸前合拢，正要闭眼，忽又扭头对崔珍娘道：“珍娘，睡吧。”/p

说罢，他便闭上眼睛，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照出他模糊却又轮廓分明的侧影，从侧面看，每一道线条都像是天工之笔。/p

崔珍娘痴痴地看着他。/p

忽然轻声道：“清郎，你——恨我么？”/p

方朝清张开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