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太后(2/3)

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儿，只是岁月不饶人，任是再怎么用脂粉遮掩，也盖不住她眼角和唇边那细细密密的皱纹，甄珠粗粗一看，便觉得她应该起码有四十岁了。/p

她身前的桌案上，堆积着许多书简，笔山上一只『毛』笔的笔尖还湿润着，显然她方才便在用笔书写着什么。/p

作为这个国家实际的掌权者，必然少不了昼夜伏案。/p

说起来久，其实也不过只一瞬，甄珠打量着太后，太后也打量着她。/p

在甄珠那姣好，却也普通的脸上扫过，她淡淡地说了声：“赐坐。”/p

便有宫女在甄珠身后放了个春凳。/p

甄珠谢了恩，在春凳上坐下。/p

见她坐下，太后又淡淡地问道：“听说你擅画人物？”/p

虽然是问句，她的话声却几乎丝毫没什么起伏。/p

甄珠恭声应是。/p

“既如此，便给本宫画幅像吧。”/p

甄珠自然又是应是。/p

她展开怀中抱着的画架等物，将画纸钉在画架上，又拿出自制的调『色』盘和各『色』颜料，倒了水小心地调『色』。/p

太后看着她这种种动作，眉头微微挑起，却并未说话。/p

调好『色』，甄珠便抬头，仔细观察太后。/p

画人像，要做到惟妙惟肖，形神兼备，最重要的便是抓住人物的特征，这其中又包括样貌特征和气质特征。/p

太后的气质特征一看便知：成熟、沉稳、严肃、冷硬、高高在上……就像这宫殿外遍植的松柏一样。/p

而她的样貌，猛一看也与气质一般，瘦削的脸和下垂的嘴角眼角，都给人一种冷硬不好接近的感觉。/p

然而，甄珠端详了半晌，便发现太后的五官其实并不像猛一看那般冷硬。/p

她的眼睛是杏核眼，很常见的一种女孩子眼型，这种眼型会让人觉得眼的主人很活泼。只是，或许是长期冷着脸，甚至是眯眼看人，她的杏核眼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有些狭长，且精光内敛，原本应该上扬的眼角也下垂着，这便将眼型原该有的活泼掩盖的一丝不剩。/p

还有挺直却秀气的鼻子，紧抿着却小巧的双唇，这张脸上的五官分开来看都可以说小巧秀气，甚至应该说偏可爱，然而，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再加上太后整体的气质和神情，便任谁也不会看了她后再联想起“秀气”、“可爱”之类的词语。/p

这便是典型的相由心生了。/p

长相是父母给予，『性』格和气质却是后天形成，而后天的『性』格和气质也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人的长相。『性』格阴沉的人，哪怕他原本长了张明朗阳光的脸，久而久之后，面貌也会像阴沉的方向发展，反之则亦然。/p

这种变化在年轻人和小孩子身上还并不很凸出，却在经历世事、『性』格已经基本成型的中老年人身上比较明显。/p

太后便是一个明显的例子。/p

甄珠端详许久，几乎有半刻钟，才终于下笔。/p

在她仔细打量的时候，太后便端坐着，几乎一动不动，也没有对甄珠那近乎放肆的打量目光说什么，直到甄珠开始动笔，她的眼睛才微微转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样子。/p

抓住特征后，甄珠便没有长时间打量太后了，只偶尔抬头看一眼，在看到太后一直一动不动地端坐后，便道：“娘娘，久坐不便，您尽可自由活动，只要不离开民女的视线便可。”/p

太后听了，抬眼瞄了她一眼。/p

然后，果然便不再端坐，而是拿起桌上那似是奏折的东西，伏案写了起来。/p

见状，甄珠松了一口气。/p

太后那样端坐着，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让她压力很大啊。/p

之后，便是甄珠一直画，太后则翻阅和批奏奏折。/p

毕竟是给太后画像，甄珠不敢马虎，画像的完成度自然不能像以往给金谷园的女孩子画像那样低，而是每一缕头发每一片衣角都仔细地画出，因此时间自然也不会快。/p

到了午饭时分，甄珠也只强强画了一半而已。/p

“先别画了，用膳吧。”太后淡淡地一句，便将甄珠留下一起用膳了。/p

午饭就摆在这个房间，宫女太监们悄无声息地上了菜，便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新摆的饭桌上摆着六个碟子，两碗汤。/p

六个碟子里是两冷菜两热菜，还有两碟点心，两碗汤是一模一样的酒酿圆子，雪白的圆子漂浮在米酒上，散发着甜蜜的气息。/p

太后放下奏折，坐在了桌前，又朝甄珠道：“还愣着做什么？坐吧。”/p

甄珠的确愣着，若不是表情控制地好，脸上几乎就要『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了。/p

她真没想到，一国太后的午饭居然这么“简陋”。/p

相比起来，计太师那每逢吃饭都至少把长桌摆满的架势，倒显得暴发富似的。/p

听了太后发话，甄珠有些拘谨地坐下，看太后以及拿起筷子夹菜吃，才也拿起了碗筷。/p

一顿饭吃地无声无息，谁也没有说话，甚至喝汤时，谁也都没发出声音。/p

甄珠注意到，太后每碟菜都吃地很少，点心也只吃了一块，倒是那碗酒酿圆子，几乎全部喝完了。/p

刚吃完饭，太后便起身，又坐到了书案前。/p

就在吃饭的这会儿功夫，有宦官进来，又往那书案上放了许多奏折。/p

甄珠还没吃饱，却也不好继续吃，只得也起身，坐到画架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