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城中饿鬼（一）(1/2)

四周的风是暖的，阳光也是暖的，眼前的画面『色』调昏黄，像彻了好几次的茶水，淡了，却还是暖的。/p

她的身体仿佛被禁锢在这个画面前面，周身有一股无形的力压着她，『逼』着她看着面前一个个画面不断转换，那像是一个故事，属于同一个人，属于一个女子。/p

一个女孩在冬日里降生，那孩子的双瞳剪水，皮肤像屋外的雪一样白，孩子生来爱笑，一屋子的大人围着她，她就咯咯地朝着每个人笑，抓阄时她一把抓住爹爹手里的『药』臼，她爹爹就把她抛得老高，用自己的胡子扎她的脸，她还是咯咯地笑个不停。/p

洛离儿，等你长大了，爹爹就把整个『药』王山庄都交给你，爹爹就能享清福罗。/p

谁要啊，我才不稀罕！/p

你不要，那我就交给我的女婿。/p

娘，你看爹爹说的什么话！/p

时光须臾，豆蔻梢头，她爹爹有一天带回一个男孩子，男孩长她两岁，眉目长得清秀，看着她微微地笑。/p

洛离儿，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迟瑞阳。/p

她待谁都是笑『吟』『吟』的，所以甜甜地唤，瑞阳哥哥。/p

画面一下转为黑夜，山庄里的灯光通明，下人们在一个院子里进进出出，忙碌非常，屋子里，染了血的纱布掉在地上，水盆里的血水触目惊心，她扒在床头一个劲地哭，肩膀抖个不停。/p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赌气上山找『药』，你也不会没了一根小指。/p

躲在床上的迟瑞阳面『色』苍白，却一再宽慰她。/p

哪里是你的错，这山上几百年也没出过老虎，哪想我们运气太好，就让我们遇上了，你看，我连老虎也打死了，还博回一个少年英雄的称号，这不多亏了你。/p

没想到她哭得更厉害，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p

说什么呢，傻丫头。/p

都道儿时无忧，长大了各自就有了各自的心思，女孩二八年华的时候遇到一个人，那人是个真真正正的美公子，长了双桃花眼，见了她眼睛就弯下来，她气她认识这人太晚，因为这人在她家已经住了三年，她却不知，生生地迟了三年才遇见他。/p

那人眉『毛』弯弯，笑起来比女人还要漂亮。以前没见过姑娘，邱家新来的丫头吗？姑娘怎么称呼？/p

她呐呐地开口。阿离，叫我阿离就好了。/p

后来混得熟了，他也不给她面子。皮丫头，我看你不是做下人的料，不会伺候人。/p

她也很横。不会伺侯人也要伺候你，山庄里人手不够，就我一个多出来伺候你个闲人。/p

哪有你这种高兴时就冒出来不高兴时就找不找人的丫头，我要找管事的人来把你换了。/p

尽管去，没多出来的人换！/p

丫头，你在我的『药』里放了什么？/p

放心，你吃了我的『药』病一定会好起来的。/p

他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你的『药』会比『药』王的『药』更好吗？/p

她哼哼，我的『药』当然不比他的差。/p

没想到她才说完，他就把她的『药』一口不剩地喝进肚里。如此便好，那我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姑娘了。/p

她怔了怔，差得哭出来。/p

喂，你吓到我了。/p

那场火是何年何月何日着起来的呢？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没有人来救火，因为山庄里的人都死了，若不是她贪玩与美公子出了山庄，她也早死了。可她宁愿自己已经死了，好过在世间受这锥心之苦。/p

火光下她拿着一把匕首冲向自己的仇人，却被他一翻手轻意击倒在地。/p

迟瑞阳！我爹爹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灭我全族！/p

没有人回答她，为首的黑衣人双眼冷莫如霜，再不若往昔般温和，但她死也认得这双眼睛，那是她至亲的瑞阳哥哥，如今却是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p

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剑，一刀下来便可要了她的命，她闭上眼准备受死，却有人把她拉了出来。/p

她不记得美公子有那样好的武功，他总是病央央的，可那时的他却能以一抵众把黑衣人击得节节败退。/p

迟瑞阳逃走时说，邱洛离，你若要活便好好活着，若要杀我就卯足了劲来杀我！/p

若她那时还有力气抓起手边的刀，她一定要追上去将它狠狠剜进迟瑞阳的心口，他迟瑞阳该遭千刀万剐，死不足息。/p

可她哭得黑天昏地，没有力气去杀人。她爹爹说，邱家一门百年来行医救人，『药』王手下从没出过死人。/p

呵，那不如就由她做这第一人，杀该杀之人，一个也不能在她手上逃过。/p

是老天爷不开眼，空留下我一人在这世上独活，为什么不将我一起收走，这样才让我好生痛快！/p

美公子撑伞而立，对她说，我们做笔生意如何？/p

你若能在三年内替治好我身上的寒疾，我便替你报邱家上下六十一口血海深仇。/p

她却依旧恨，若三年内治不好呢？/p

那便另定三年之约。三年复三年，我或不死，直到你把我治好为止。而我……/p

必将在三年之内把他们全都杀尽。/p

阿离从没有对贺兰珏说过，他们初遇时他站在梅花树旁，她远远在院外看着，看冬日白雪皑皑，看一张比这景这花更漂亮的一个人，心中像有小鹿在欢腾，像有小鸟在鸣歌。可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