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蔚山旧事(六)(1/2)
那夜她爹与贺兰珏比喝酒,结果她爹输了,醉得一塌糊涂,被她娘和迟瑞阳合着抬了回去。她倒没想到贺兰珏的酒量会这么好,喝了那么多的酒也像没事人一样,最后席上只余下她与贺兰珏,她不得已只好尽地主之谊亲自送贺兰珏回落暮阁。/p
两人走在小廊里,身后是春儿和钟元一前一后跟着,走了好长一段路两人都没有说过话。/p
漆黑的夜里,她手中的灯茏被风吹得一明一灭,四个人走在路上,却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她心里想原来这个人是真的会武功的,也许还是个高手。/p
这么想着便转头朝他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此时的脸是煞白的,嘴角也不似从前一样,被抿成了一条线。/p
这些日子她也不是没有发现,面前这人样样都好,只是除了处处怕别人害死他之外还十分地畏冷。/p
人家说喝酒能暖身,她之前不过偷喝了一小杯此时也觉得身子比来时暖和不少,可他喝了那么多反而感觉要被冻成冰人了似的。/p
她之前冒险偷看过她爹的诊册,属他的那一栏下只写了那么一句话。/p
寒邪入骨,不治之症。/p
便是说他患的寒疾已深入骨髓,无医可治,无『药』可救。这是『药』王的定棺之论,这人的生死已定,是必死无疑的。/p
怕是这世上也只有『药』王自己的亲生女儿才敢不信『药』王的话,她总以为她爹为人太过谨慎,就像前些日子山下有个农『妇』摔断了腿,她爹也说人家以后会落下残疾,但只她一人不信,偷偷给那农『妇』换了『药』,不过几个月时间,那农『妇』已可以下地干活,即能跑也能跳,搞得她爹到最后也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她一人在背后偷着乐。/p
而眼前这人平日里便像个无病的人,说什么寒邪入骨,不治之症,她也是不信的,于是才敢大着胆给他换了『药』方,可今日看来,事情倒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p
她突然上前两步,挡在贺兰珏面前。他急着收腿,差点撞上她。/p
“手伸出来。”/p
他席上对她说过一样的话,这会儿听了倒使他原本绷着的脸慢慢暖和下来。/p
他乖乖伸出原本握着暖炉的手,想看看她要干什么。/p
没想到她却一把按在他的脉门上。他一下敛了眉,立刻意识她要做什么,想收回手,手却被她牢牢抓着,他敛眉看她,她亦是十分认真地瞪着他。/p
不过一小会儿时间,她眼中的神『色』就变幻莫测,最后变得异常严肃。/p
她抬头看着他,眼中竟有些绝望:“你快死了。”/p
他对她笑了笑:“你不是知道吗?”/p
她突然很生气,非常生气,一把甩开他的手。/p
“我不知道!”/p
咆哮过后是死一样的沉寂,她大口喘着气,盯着他,他却依旧笑着,笑得那么没心没肺,可她却觉得他是那么可怜,连他的笑在她看来也是可怜的,可悲的,无助的,孤独的。/p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但为什么疯她却全然不知。/p
他要死了,真的要死了。/p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此时不能够再面对这个人,这个人本身,还有这个人的笑,这个人的一切。/p
“我有些不舒服,不能送公子回去了——春儿,我们走。”她冷冷抛下这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p
她走后,贺兰珏独自在小廊里站了许久,眼睛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钟元看不过去,走上来说:“公子,天冷,该回了。”/p
他恍然隔世,问:“你说,她还会不会回来?”/p
钟元没有回答,他半晌轻轻叹了口气。/p
“回吧。”/p
邱洛离一夜未眠,躺在床上把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p
那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只可惜竟被人刻成了一只猴子的模样,刻这玉的玉工似乎是个新手,虽然猴子的样子被刻得活灵活现,连神态也十分『逼』真,但这工艺着实有些欠缺,像是还未完成的,玉的边角也未被磨平,握在手里硬硬的疼。不过就算是这样,倒也不难看出这玉猴花了雕刻的人不少心思。/p
羊脂白玉价值连城,市面上少有见到,即是有,玉工也断不会如此浪费把它刻成一只猴子,又不是镯子,玉佩一类的可以卖个好价钱,刻成一只只能看的摆设猴子,完全是把它原本的价钱降了一半。/p
不过,就单看玉猴的工艺就知道绝不是手熟的玉工刻的,难不成这人自己把块好玉浪费了给她刻了只玉猴不成?/p
可他为什么要送自己一只玉猴呢?是为了赔给她?可他是断不可能知道今日自己会把那只泥人弄坏的,又哪里会事先弄只玉猴备着呢?或是他原本就想把它送给自己,但为什么偏要刻一只猴子给她呢?/p
她看了这猴子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结果思绪又有些飘远了。/p
刚刚她的态度确实不好,就连她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气。是气他没有亲口告诉她他快死了,还是气他真的快要死了,但她到底在和谁生气?或是在气自己呢?/p
他说的没有错,她原本就是知道的,可她原本知道却从没有把它当真过。/p
可他要死了呢,就算不是马上,但时日也不会长的。/p
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玉猴还在她手里握着,越握越紧,紧到手掌被搁出印子来也不曾放开。/p
她“倏”地从床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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