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草人咒术(1/2)
三日讲学完毕,《红楼梦》已将燕王后宫与大棘城贵妇彻底搅乱,人人争相转述宝黛故事。史官司马喜忙得不亦乐乎,每日记述写到手抽筋也甘之如饴。讲学完毕当晚,阿拉耶识把自己反锁在殿内鼓捣了一晚,谁也不知她做什么。
第二日上午,雪漫来看望阿拉耶识,阿拉耶识递给她一个油布小包,里面装着一团核桃大小的血団。这是阿拉耶识用小羊盲肠清洗消毒后,往里灌注了自己静脉血,扎口做成流产的胚胎绒毛形状。她俯耳交待雪漫只须如此如此,即便以后不孕慕容儁亦不会嫌弃她。雪漫凤目光彩乍现,连称绝妙。当日夜间,琼华宫宫女来请天巫和医家传人嬴归尘,说是雪夫人不幸小产。
阿拉耶识赶到琼华宫时,燕王慕容儁正在大发雷霆,把琼华宫中宫女和近侍吓得簌簌发抖。见阿拉耶识来到后,燕王如见救星,说雪漫刚睡下就喊全身疼,在床上抽作一团,四处抓挠。太医刚到时,她便小产在床上了,落下的胎儿被捡拾到钵盂内。阿拉耶识略看了看钵盂中“胎儿”,确系自己的手笔,经过白天凝固沉淀,血清和血凝块分离更像妇人小产淤血。雪漫见阿拉耶识后便放声痛哭,直说自己的病来得蹊跷,定然有人捣鬼,求天巫为她做主。
阿拉耶识此时方才明白:雪漫未按她所教授演戏,而是擅自动了手脚。她原计划一箭双雕,让慕容儁当流产的替罪羊,以他的愧疚感来增强对雪漫的保护。她从血巫卫银月婆处讨来春药,让雪漫对慕容儁下药硬行与其同房,雪漫借机制造流产,清醒后慕容儁定然悔恨,她再从旁煽风点火,让慕容儁保证雪漫后宫地位。看这样子,雪漫并未将矛头指向慕容儁,而是装病小产。
慕容儁因嬴归尘是医家传人,便请为雪漫诊治,阿拉耶识怕嬴归尘瞧出端倪,故意叮嘱他道:“虽说只是妇人小产,可雪漫是我传人,你可得仔细诊病,务必把她亏空的身子调养好。”她有意强调“小产”、“传人”、“仔细”、“亏空”等关键词,嬴归尘冰雕般的容颜不改,只是在靠近她与雪漫时,靠身体遮挡,伸手将阿拉耶识的衣袖扯了一下,上面沾着一块干涸的鲜血。这是今早取血时沾上的印记,阿拉耶识立刻将衣袖沾血处捏好藏住,暗道侥幸。
嬴归尘诊病后回复燕王,雪夫人是惊厥抽风导致滑胎,只是伤了身体需要好生将息,其他倒是无恙。雪漫便顺着话头闹腾起来:“自打臣妾怀孕后,每晚入睡时便会全身疼痛抽搐,太医瞧不出任何病症,我听蔡医工说,萨满里有种对孕妇下咒的术,便是令孕妇全身疼痛抽搐,片刻之后便会产下死胎。臣妾制定是被人下了咒!”
“可是荒唐,谁敢给你下咒!宫中哪来的萨满?”慕容儁当着天巫的面丢了脸,让他格外焦躁气闷。
“大王别忘了,当初与萨满勾结陷害天巫的便是秦宫里的两个宫女,后来都被杀了灭口。”雪漫提示道。
“这倒是实有其事,当初就是我办的这个案子。”嬴归尘为雪漫的话作证。
“谁有天大的胆子敢对你下手?”慕容儁将眼光投向天巫,后者美眸含嗔,黛眉颦颦,娇容上疑云密布。
“臣妾算什么,连师尊萨满都不放过呢,这来燕国一路上危机重重,亏得钜子谋划得当,否则也无缘与师尊相见。”雪漫作势哀哭,恳求道:“信与不信,请大王各宫搜查便有分晓。”
慕容儁怒道:“既如此说,今日便请天巫做证,若是有人给雪夫人下咒,寡人定斩不饶!”他命卫队封锁各宫宫门,着几名御医各自带领人马逐个搜查,连段后的寝宫也照查不误。
不到三刻功夫,侍卫来报在侯美人寝殿的茅厕中找到一个被藏起来的草人,草人身上裹着一块布,上面写着可足浑氏和雪漫的生辰,三根缝衣针分别扎在草人头顶、胸口和下腹。雪漫一见草人吓得直哭,直喊大王为她做主。侯美人被卫士们押来到琼华宫时,早已花容失色,浑身筛糠。她跪倒地上大喊冤枉,赌咒发誓没有下咒害雪夫人,草人不是她的。
雪漫痛斥侯美人被自己取消听天巫讲学资格,竟施萨满邪术害死了大王骨血。她嚎啕大哭道:“当日师尊被诬陷为狐妖时,侯美人逢人便将苏妲己与师尊作比,秽言污语不堪入耳。师尊讲学限定人数,我便将侯美人除名。臣妾这样做于情于理都无说得过去,谁想她如此狠毒,竟对腹中胎儿下毒手!”
阿拉耶识怔怔地看着雪漫卖力地演戏,她声嘶力竭的控诉比起侯美人苍白的否认有力得多。慕容儁目中凶光大炽,叫人立刻把侯美人拖出去砍手断足,丢入其藏草人的粪坑淹死,父母家人尽数诛灭。这桩栽害是雪漫完美的复仇,她利用自己的“术法”把受害母亲角色演得入木三分,一击致命铲除对手。这就是活生生的后宫殊死争斗么。在她看来这样巧合的构陷经不起推敲,可没有人听侯美人喊冤,也没有人站出来帮她说上哪怕一句话。也许侯美人以前恃宠而骄,也许狠狠地欺负过雪漫,污蔑过自己——但,似乎这样简单地处死一个人就是宫廷的游戏规则。她真切地体味到阴谋的滋味。隔着空气,嬴归尘也能感受到阿拉耶识不停地寒战。
侯美人浑身巨震,睁大双目朝阿拉耶识嘶吼:“天巫开恩,饶了我父母——”卫士拖侯美人的头发往殿外拽,她拼命蹬腿挣扎,厉声喊冤,状如疯妇。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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