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飞龙军讨伐飞龙卫(1/2)
处死石宣的第二日,石虎招群臣商议皇后及太子人选。新近被任命为太尉的张举出于公心,提议说:“燕公石斌、彭城公石遵皆有武艺德,陛下神齿已衰,四海未一,请从这两个年长的王子中选择。”与大军南征临江的张貉的堂兄张豺,时任戎昭将军。张豺当初领军破上邽时,曾掳获刘氏匈奴的单于刘曜的小女儿,时年十二,进献给当时还是石勒手下的中山公石虎。石虎当即破瓜,把这位帝王之女纳为妾。如今,刘氏的儿子石世年方十岁。假如石世被立为太子,石虎死后刘氏就会成为太后,张豺肯定就会以“恩人”的身份拥有辅政大权。张豺本是位庸才,此刻权欲熏心,向石虎进谗言道:“陛下先前的石邃、石宣二子,其母皆出自娼贱之家,所以祸乱连结。现在择立太子,当选母贵子孝者立之。”石虎知道这位臣子的意思是要立年少的石世未皇太子。他此时被石邃和石宣两位年长的前太子谋逆搞得如惊弓之鸟,担心那些翅膀硬的皇子为储后又对他这个老子图谋不轨,当即被张豺的话打动。
石虎痛心疾首地对群臣言:“朕连立两个太子都是弑父凶星,如今石世才十岁,等他二十岁我也差不多老了,也不用担心这个儿子要对我做什么了。”老暴君认为自己身体还行,不顾其他臣子反对,一意孤行立石世为太子,其母刘昭仪为皇后。
虽然宫廷大局初定,但石虎被孙子临死的惨状惊吓哀恸,又被天巫语言的流星雨所慑,没两天便病倒了。阿拉耶识被软禁于高台宫室中,完全与外界隔离了消息,她万料不到杜牧的诗“铜雀春深锁二乔”有误,锁的是自己这个跨越平行空间的未来人。不过她也没有闲着,暗中观察出逃时机,石虎并不知她催眠术可操控人的才能,她要抓最佳时机,一举成功。新立的刘皇后之父与石闵有杀父之仇。当年刘皇后之父刘曜为刘氏匈奴单于,率领氐族、羌族士众在高候追上石虎军队,石虎大败。那时飞龙卫尚未练成,石闵之父石瞻断后时战死,部将尸体一路摆了二百多里。石闵因父亲败于氐族、羌族人之手,一直心有郁结。如今刘皇后及石世立,效忠杀父仇人之后恐他郁忿难平。刘皇后才二十二岁,生性刁蛮,头脑简单,对阿拉耶识尊贵特殊地位异常妒忌,有了石闵这层干系,她做了皇后早晚要生出加害之心。
同时,阿拉耶识从女官口中得知,征讨临江王共敖因改立太子而搁置,大军正在回撤。阿拉耶识生怕自己被拘留在邺宫成为束缚石闵手脚的障碍,已是铁了心出宫。老暴君对阿拉耶识生出的那点邪念,因连番变故和生病而暂时熄灭,刘皇和张豺后恐惧阿拉耶识得宠,不遗余力收买宫中黄门和女官,阿拉耶识这些天做的功夫都是筛查那些同情杜后的可信人选。石宣曾让她找杜皇后求助,其实是让杜皇后手下忠心宫人协助她出逃。杜皇后出宫前给了她几个人的名字,经阿拉耶识以心理学微表情试探,已经排除了三人,只剩一黄门两女官。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邺宫侧门半开,几辆拉粪的马车驶进后宫直奔西净房。净房是各宫早晨倾倒夜香并清洗恭桶的地方,一个小宦官拎着恭桶吃力地靠近马车,不小心倾倒了一些出来,秽臭四溢。一个年长的黄门掩着嘴呼喝他勤力些,同时命在旁等候的其他两个宦官去取清扫用具,小宦官爬上搭在车上的木板后,马夫一把接过恭桶哗啦将夜香倒进敞开的一个大粪桶中。小宦官对着年长宦官点点头,抬脚钻入其中一个大粪桶,车夫迅速用桶盖盖好,还压上一块石头。
拉粪车顺利出了邺宫,行到宫墙根偏僻处,马夫将藏匿于粪桶中的小宦官放出来,此时小宦官已在桶中换了羯人衣服,戴着顶旧布帽,帽下垂着两条黝黑的辫子。年轻羯人伸手搭在车夫肩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他,那眼神似乎扎进车夫脑髓中:“忘记今日你做的事,你不认识我,也没见过我。”车夫茫然点头。
年轻羯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巷,融入邺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此时的邺宫已经闹翻天了,石虎首先想到的是闭合城门,并且搜查建节将军府。此时石闵因为攻占沔南和石城有功,被晋升为征虏大将军。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阿拉耶识并不急于出城,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准备采用首次化妆逃出宣化的那一招儿,潜伏邺城以静制动。她这次隐藏的地点在丞相的侍中徐统家中,侍中是直接供皇帝指派的散职,可来往禁中和东宫奏事。侍中徐统以前曾因亲属犯事被牵连,得杜皇后说情被石宣免罪。杜后见他为人忠厚,后又举荐给石虎和石宣任侍中。徐统此人极富心智,他见天巫化妆潜逃至自己家中,居然没有过多地惊异,领阿拉耶识去的厢房中,衣物被褥俱是全新之物,好似早已料到她会来投奔。
徐统请问阿拉耶识下一步如何安排。阿拉耶识只说暂避一时,最后还是要离开邺城。徐统问是否要与征虏将军石闵会合,她却摆摆头,认为自己与石闵在一起只会拖累于他,树大招风,置他于权力斗争的漩涡。徐统失望叹息,告诉她杜皇后并未去石闵府中落脚,来到他这里告诉他准备接应天巫后便投了漳河自尽。阿拉耶识黯然神伤,想来杜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不管是石闵和徐统容留废后都是犯上,她无亲无故又无活命之法,极贵至贱,也许死去才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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