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避世血枫林(1/3)
苗岭夜深沉。
被抓碎胸骨的尤貔龙总算醒转,对上父亲尤答罗愁惧的眼。“阿爸,我……”尤貔龙挣扎着想起来却被旁边的布巴按住身体。
“儿啊,你好不晓事,竟然打起天巫的主意,触怒巫王殿下还能活着,算你命大!”
尤貔龙微动了动身体,感觉胸膛和上半身一阵撕心扯肺的疼痛,赫然发现自己竟受了重伤,守在旁边的阿爸传来阵阵叹息。布巴祭司表情凝重,拧着稀疏的眉毛,定定地坐在旁侧石墩上。尤貔龙记得以前的布巴祭司还是个三十多岁的潇洒清贵壮年,整日笑呵呵的脾气特别好,对待他们这些头人家的孩子非常有耐性,悉心教导巫蛊术。祭司虽然位高权重却不能享世俗的男欢女爱,更不会有后代,所以布巴把十八洞寨的头人大的孩子都看成自己的一样疼爱。尤貔龙是所有贵族后人中最出色的一个,也最得布巴偏心,可是现在,布巴祭司已经完全不似当年,不仅样貌衰老,就连看自己的眼神也是含着责备的意思,真不知他这十来年到底怎么过来的。
“他,凭什么袭击我?他不会巫蛊,就凭医术熬过髓风蛊毒就能当巫王么?你们认他,我可不认!”尤貔龙犹自不服气,他只看到嬴归尘五指随意地转了一下而已,自己隔着几尺远就飞出去受伤至此,内心充满迷惑与愤懑。
尤答罗黑红的脸膛似水般深沉,欲言又止,他心中其实也烦恼万分,本来消失十年的祭司回到长裙苗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带来的那个人让这一切变了花样。
布巴恨其不争,接过话头哼道:“巫主更替、十八洞寨头人考察都是由我祭司殿做主,我身为祭司首领,无能封南蛮的巫王,封我长裙苗的巫王还是算数的!”布巴坐正身体摆出大祭司的威严训话:“你个小崽子命大,若不是嬴公子在西域库朗守城,护送天巫的铁定是他。你以为使计赢了血巫卫就不得了了,碰上嬴公子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尤答罗父子显出疑色,今日尤貔龙受伤是缘于对方偷袭出手,真以巫蛊来斗,尤貔龙断不是无能鼠辈。
布巴明白父子俩的怀疑,长长叹口气道:“不是我灭自己人威风,你们道我身为长裙苗大祭司为何失心疯,拉着全殿祭司做了嬴归尘十年奴仆?实在是斗蛊失利后,我出去一大圈,发现我们世代居住偏居蛮荒之地,不知世间变化,有些妄自尊大了。嬴公子不学巫蛊不是他存心贬低,实则是他另有仙人指点神通,巫蛊术对其无益。我当年也是看出其中有异,为了窥得他神通的法门,才豁出十年光阴为仆。”
“那可学到什么神通没有?”尤答罗父子支起耳朵同声问道。
“说来你们不信,我积十年之功也没发现他如何练就神通。闲暇时节他不在书房看书,就是教授墨田医术――只有一点奇异,中午和晚上他都闭目独坐,有时通宵不睡坐到天亮,第二日照样精神抖擞,据他说是在练功。我怎么也琢磨不过来,问他怎么练,他却说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他就这么个怪人。初时我以为他戏耍于我,还常于暗中放些蛊出来与他较量,探他底细,全被他轻巧化解。屡次纠缠后他要废止约定打发我回南蛮,我却终于从其行迹中悟到他确实对巫王位置毫无贪恋,一切都是为了成就秦皇嬴少苍。那之后我才死心塌地做了他奴仆。”
布巴说的有些昨夜曾对尤答罗讲过,后者半信半疑,一定要见过嬴归尘才能得出决定。不想今日才和儿子碰面就出手伤人,教他丢老大的脸。
“大祭司的职分就是定夺我族贵人选拔,我和十八洞寨的头人怎敢不从。只是,硬压多半不能服人,还是要这嬴归尘拿得出像样的东西证明他堪当其位。”尤答罗迟疑着道。
布巴压低了声音:“隔日十八洞寨的头人们全数到齐,这便是巫主要私下同他们讲明的,大家一致通了声气才好与嬴公子条件。他是戎秦的皇亲、一等公爵,万不会屈身在南蛮荒野埋没,现下他肯来南蛮一则是奉了秦皇之命,二则他欢情受挫正要逃避,才堪堪行到南蛮。”
尤貔龙是个年轻人,对“欢情受挫”十分敏感,不禁发起奇异来:“久闻中原贵族家中姬妾成群,日夜寻欢作乐,与我们苗人独占爱侣不同,何来受挫一说?”
布巴狠狠剜了他一眼,切齿道:“嬴公子生性高洁不近女色,恰恰对天巫情有独钟,看得如同心尖尖儿一瓣,却偏因髓风蛊毒在身无法人道,生生看着天巫嫁与冉闵为后。亏得你还是长裙苗少主,打探事情不清不楚,竟拿天巫来说嘴,嬴公子没当场杀了你已是便宜!”
尤貔龙苦着脸,内里抱屈。南蛮男女交往大大方方,一旦看对眼就踏踏实实再无别家搅扰。女子为了防止外出行商做事男子出格,会给男人下情蛊加以控制,如果负心报应不爽,至于何种报应以及程度则视女子蛊术不同而不同。
尤答罗更关心嬴归尘何去何从,他好对其他头人有个交待。布巴咔咔咬牙道:“既然寻到血枫林,我长裙苗复兴未必一定要靠嬴公子,反是血枫林这等神力要为我族中人得到方才妥当。我们既然破解不了血枫林禁咒便让他来做,他后头还有墨家极为极神秘的长老,还有一位世外神仙安其生指点,总比我们关起门抓脑袋强多了!他破解得了那是最好,如果破解不了,就更有理由抓扯住他为我长裙苗效力。他现在与短裙苗那个巫王有些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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