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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这一点,他的虚荣心就要大受伤害,因为他喜欢设想,只要自己大喊大叫地发号施令,谁都会战战兢兢地服从呢。他从来不曾想到过,在这个圣谷场里人人都服从的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夫人安妮的柔和的声音。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自安妮以下直到最粗笨的大田劳工,都在暗中串通一起,让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话便是圣旨。
笨笨比谁都更不在乎他的乌蛟教母和吼叫。
她是他的头生孩子,而且佩恩也清楚,在三个儿子相继向进了家庭墓地之后,他不会再有儿子了,因此他已逐渐养成习惯,以男人对男人的态度来对待她,而这是她最乐意接受的。
她比几个妹妹更像父亲,因为火鸟儿生来体格纤弱,多愁善感,而金瞳儿又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文雅,有贵妇人派头。
另个,还有一个相互制约的协议把笨笨和父亲彼此联系在一起。
要是佩恩看见女儿爬篱笆而不愿走道到大门口去,他便当面责备她,但事后并不向安妮或乌蛟教母提出。
而笨笨要是发现他在向夫人郑重保证之后还照样骑着独角兽跳篱笆,或者从灵露福地里人的闲谈中听说他打塔罗桥牌时输了多少钱,她也不在吃晚饭时像金瞳儿那样直统统地说起这件事。
笨笨和她父亲认真地彼此交代过:谁要是把这种搬到妈妈耳边,那只会使她伤心,而无论如何他们也是犯不着这样做的。
如今在微光中笨笨望着父亲,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一到他面前心里就舒服了。
他身上有一种生气勃勃的粗俗味儿吸引着她。
她作为一个最没有分析头脑的人,并不明白这是由于她自己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着同样禀性的缘故,尽管安妮和乌蛟教母花了16年的心血想它抹掉,也终归徒然。
“好了,现在你完全可以出台了,“她说,“我想除非你自己吹牛,谁也不会怀疑你玩过这种花招的。
不过我觉得,你去年已经摔坏了膝盖,现在又跳这同一道篱笆——”
“唔,如果我还得靠自己的女儿来告诉我什么地方该跳或不该跳,那可太糟糕了,“他叫嚷着,又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
“颈脖了是我自己的,就是这样。另外,姑娘,你光着肩膀在这儿干什么?”
她看到父亲在玩弄他惯用的手法来回避眼前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便轻轻挽住他的胳臂,一边说:
“我在等你呢!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把鹿女琪琪买下来了。”
“买是买下来了,可价钱真要了我的命。
买了她和她的小女儿小蚊子。黄泉?假面几乎想把她们送掉,可我决不让人家说佩恩?飘香在买卖中凭友情占了便宜。
我叫他把两人共卖了三千。”
“爸爸,我的天,三千哪!再说,你也用不着买小蚊子呀!”
“难道该让我自己的女儿公然来评判我?“佩恩用幽默的口吻喊道:
“小蚊子是个蛮可爱的小女儿,所以——”
“我知道。她是个又鬼又笨的小家伙,“笨笨不顾父亲的吼叫,只平静地接下去说。“而且,你买下她的主要理由是,鹿女琪琪央求你买她。“
佩恩似乎倒了威风,显得很尴尬,就像他平常做好事时给抓住了那样,这时笨笨便乐呵呵地笑话其他那伪装的坦率来了。
“不过,就算我这样做了又怎么样?
只买来鹿女琪琪,要是她整天惦记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从此我再也不让这里的夜光小子跟别处的女人结婚了。那太费钱。
来吧,淘气包,咱们进屋去吃晚饭。“
周围的夜光影越来越浓,最后一丝绿意也从天空中消失了,春天的温馨已被微微的寒意所取代。
可是笨笨还在踌躇,不知怎样才能把话题转到梦蛟身上而又不让佩恩怀疑她的用意。
这是困难的,因为从笨笨身上找不出一根随机应变的筋来。
同时佩恩也与她十分相似,没有哪一次不识奇她的诡计,犹如猜透了他的一样。
何况他这样做时是很少拐弯抹角的。
绿幽幽的一盏桅灯,斜睨着恐蛟海盗河口附近的魔蛟山涧,表明那艘双桅帆船--快乐的黄金飞蛟号就碇泊在那儿。这艘外貌看起来穷凶极恶的船,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污秽透顶,每一根蛟骨都透着肃杀之气,像尸横遍野的地面一样可憎!
它是海上的吃人生番,由于它可怖的恶名远扬,不需要那只警觉的眼睛般的桅灯,也能无阻拦地横行海上!
这船被夜幕笼罩着,船上没有一点声音能传到岸上!
船上本来也没有多少声响,除了笑面鬼使用的那架缝纫机的哒哒转动声,更谈不到什么动听的声音!
这位平凡、可怜的笑面鬼,永远是勤勤恳恳,乐于为人效劳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可怜,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可怜。就是强硬的汉子,也不忍多看他一眼。在夏天的夜晚,他竟不止一次触动了隆美尔的泪泉,使他落泪!
对这件事,也和对所有别的事一样,笑面鬼都浑然不觉!
有几个水手靠在船舷边深深地吸着夜雾。其余的水手匍匐在木桶旁掷骰子,斗纸牌。那四个抬小屋子的精疲力竭的汉子,趴在甲板上!
就是在睡梦中,他们也灵活地滚过来滚过去,躲开隆美尔,免得他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漫不经心地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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