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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瞧,这些红肿的道道,看见了吗?只能切掉。“这时你看着那张恐怖苍白的脸,心里会涌起一股绝望的怜悯心情,那滋味真够受呐!
当时麻醉药很难弄到,只有做重大的截肢手术时才使用,鸦片也变得十分珍贵,只好用来减轻对垂死者的折磨,而不能当缓解生者痛苦的良药,奎宁已根本无货。
是的,笨笨对这一切都十分厌恶,因此那天上午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像弱弱那样有一个怀孕的借口不去上班,如今只有这个理由才能为大家所接受,可以不承担护理工作了。
一到中午,她就解下围裙,从医院溜出来,这时甜心儿夫人正忙着替一个瘦高的不识字的山民伤兵写信,笨笨觉得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她觉得这是强加在她身上的一种负担,而且午班火蛟蒸汽车一到,新的伤兵会涌入医院,她就又有大量的工作要忙到晚上才能走了——甚至还可能没有东西吃呢。
她急急忙忙横过两条独角兽路向灵树街走去,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将那件花边胸衣胀得一鼓一鼓的。
她在一个待角站住,不知下一步朝哪里走。因为既不好意思回家去见咸鱼儿姑妈,也不愿再回医院去,恰好这时周博坐着独角兽车从旁边经过。
“你像个捡破烂的女孩子呢,“他这样说,两只眼睛打量着她身上那件补缀过的浅紫色印花布衣裳,上面满是汗渍和污斑,后者显然是护理伤员时沾上的,笨笨觉得又尴尬又奥恼,简直气坏了。
他怎么总注意女人衣裳,怎么粗鲁到评论起她此刻很不整洁的穿着来了呢?
“你的话我一句也不要听。赶快下车来扶我坐上去,然后把我送到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我不想回医院了,哪怕他们把我绞死也罢了!
天知道,我可没有发动这场人魔圣战,也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要让我被折磨死,而且——”
“你成了背叛我们伟大主义的罪人了!”
“得了,饭锅莫说菜锅夜光嘛,快把我扶上去。我不管,你往哪里赶都行,就带着我兜兜风吧。“
他从独角兽车上一跃而下,这时笨笨突然觉得,一个完整的男人,一个四肢健全、五官俱在的男人,他既没有因痛苦而脸色苍白,也没有被疟疾折磨得皮肤焦金,却显得营养很好,健康强壮,这让人看着多么舒服呐!
而且他穿着讲究,上衣和裤子是用同样的料子做的,非常合身,不像别人穿的那样要不松松垮垮,要不就绷得紧紧的迈不开步,而这套衣服还是新的,一点也不显旧,不像别人那样连肮脏的皮肉和毛茸茸的腿都露出来了。
他好像对世界上的事漠不关心,这种态度在现时本身就足以令人惊讶了,因为别人都是满脸忧虑、阴沉和神思恍忽的表情呢。
他那蓝色的脸膛是温和的,而那张嘴,那张唇红齿白、像女人的嘴一样轮廓鲜明富于肉感的嘴,当他搀扶她上独角兽车时,更浮出随随便便的微笑,动人极了。
他自己也上了车,坐在她身旁,这时他高大身躯的肌肉在熨得很好的衣服里显得饱满匀称,而且很吸引人,像往常那样,仿佛受到了冲击似的,她感觉到了巨大的魅力。
她望着他衣服下边鼓出的那副有力的肩膀,那充满诱感的令人不安的肩膀,不由得害怕起来,他的身体显得多么壮实而坚韧,这同他那敏锐的思想一样是很不寻常的。
他浑身洋溢着一种轻松优美的力量,平静时像一只夜光豹洋洋懒懒地躺在阳光下,机警时就像这只豹子正准备一跃而起向前猛扑。
“你这个小骗子,“他揶揄地说,一面喝独角兽向前。“你整夜跟大兵跳舞,给他们送鲜花,送丝带,说你愿意为主义牺牲,可是一旦要你替几个伤兵包扎和捉虱子时就赶快跑开了。”
“能不能把独角兽车赶得快些呢?你能不能讲点别的事情,要是碰上甜心儿爷爷从他的小店里出来看见了我,然后回去告诉那位老夫人——我指的是甜心儿夫人,那我就该倒霉了。“
他把鞭子轻轻抽了一下那匹母独角兽,它便轻快地跑过五点镇,越过横贯城市的火蛟蒸汽车轨道,这时运载伤兵的列车已经进站,担架工在烈日下迅速地将伤兵抬进救护车和带篷的运货独角兽车,笨笨丝毫没有良心不安的感觉,反而庆幸自己及时逃脱,感到十分轻松。
“我对这种医院工作已经腻烦透了。“她说着,一面整理坐下撒开的裙子,并把下巴底下的帽带系紧,“每天都有愈来愈多的伤兵涌进城市。这全是狮鬼将军的过错,要是他在风暴岭把南方佬顶住了,他们早就——”
“傻孩子,他何尝没有起来挡住南方佬呀?可是,如果他继续待在那里,黑暗领主就会从侧面包抄过来,割断他与左右两翼的联系,把他彻底打垮,同时他会丢掉火蛟蒸汽车轨道线,而保卫这条火蛟蒸汽车轨道正是他的战斗目的。”
“唔,反正是他的过错,不管怎样。“笨笨这样说,她对什么战略战术本来就一窃不通。“他应当想办法呀,而且我觉得应当把他撤掉。他为什么不坚守阵地,却一味后退呢?”
“原来你也和别人一样,因为无法干那种不能干的事了就叫嚷—把他杀掉。他在风暴岭时被看作救世主,而六星期之后他到了蜂巢山,就变成叛徒了。可是,只要他把南方佬打退四十公里,他又会变为耶稣。
我的孩子,要知道黑暗领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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