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为魔(1/2)

古无忧现在很高兴。

他认真看着悬在青石板上空的右手指尖，那朵微弱又却明亮的火星，然后感知着从指尖蔓延开来的点点温度，他开心的笑了。

然而当他以为自己临摹出了代表火的痕迹时，清冷微风明显在与他作对。

一阵微风划过，那朵火星就像是湖中无根浮萍一般，被风吹散，留不住一丝痕迹。

古无忧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知道这根本算不上是临摹，充其量是胡乱地画。

但他有一个非常优秀并且让他所自豪的“品质”。

他不信邪。

他一定会把全身心神都投入到破解难题或是困难之中，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会吃不好睡不好，不忍心不甘心放弃一丁点可以看到希望的机会。

甚至身周的世界存在与否也可以不管不顾。

他不信自己的命运会像飞蛾那般扑火间消逝，所以他告别凡尘所有的故人与记忆，来到修行的世界寻找长生不老的法门，然后做到无所不能。

他不信自己的资质会像残年老树那般腐朽不堪，所以他毅然决然踏上古道山，搏出天骄位来，还是为了长生不老。

所以他现在依旧不信，自己会搞不懂天地痕迹。

于是古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心神微宁，识念再次凝聚在了青石板上，认真观摩着纹路分化出的数条丝线律动。

风轻，气明，人疏。

“先生，弟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青叶师兄依旧摆弄着青花盏，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那朵火星的生与灭，叹声问道。

先生将手中掂着的木棍挽了一个漂亮的璇花，轻品了口清茶，看他脸色像是在享受一般，可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让清风猛地滞住了：“有屁快放！”

青叶师兄说道：“我觉得小师弟这股倔劲儿总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先生看着眼前的茶杯，思绪确实飘到了那日古道山脚下的高台上。

如今茅屋里少年眼里的倔强，与那日没什么区别，甚至比那还要强烈。

青叶师兄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师弟虽然修行摹道的资质让我不敢恭维，可这慧心是可以的。但毕竟刚刚接触到摹道，就像是一张任人涂绘的白纸，而那些天地道痕精妙深奥，可是前人不断领悟改善所得。可如今小师弟充分发挥出他的一根筋思想，********扑在了道痕神籍上面，就犹如那张白纸上面扑上了一团墨汁啊。”

先生脸上藏着的无垠天地海连波澜都未曾漾起，轻笑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能最后只能出现满是一张墨臭的黑纸，而看不到任何美丽的画面，因为没有一支笔在循循渐进地掌握命脉走向。”

青叶师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您还不阻止小师弟这般行事，他连天脉都未修成感知不到天地律动，这道痕更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如果他的小船撑不住，别说临摹出第一笔了，我很怀疑他的笔锋会不会断？”

先生笑了笑，然后神情凝重看着青叶，缓声说道：“每一个摹道大家在修行之初都是一张白纸，没有谁能够告诉他们怎么做如何画，甚至连可以供其参考的前人痕迹都没有，可他们依旧走过来了。所以能画出什么来，都是靠自己的悟性与毅力。很显然，小七的悟性还是可以的，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够勾勒出无根火来，接下来就看他的毅力了。”

“还有那从不是什么一根筋思想，他很执着，深入到了骨髓里的执着。”

青叶师兄沉默了片刻后，有些不确定问道：“先生，执着太深便是疯魔了吧？”

先生轻哼了一声，白须都是有些飘忽起来，说道：“疯魔了又如何？天姥山传承千年，被无数人灌上了魔门称号，那门下弟子疯魔至深又如何？”

说到这里，先生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悠悠说道：

“不成疯，变成魔！”

青叶师兄点头受教。

······

日上三竿，古无忧依然坐在青石板前，保持着那个提笔欲画的姿势。

不知何时顾轻衣走了进来，回头望着青石板，发现那上面连一丝前人留下的天地痕迹都没有了，而煎熬了小半天的古无忧，精神非常萎靡，干涩的眼睛里竟布满了血丝。

才不过了几个时辰啊！

顾轻衣站在他的身前，睁着那双如画墨眉，盯着古无忧的眼睛，盯了很长时间，发现他根本看不到自己，不禁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屋子。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曹天养慢慢从竹林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少许被痛揍过留下的疤痕，然后他走到古无忧面前停下，抬起手来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轻声叹道：“前人留下的天地痕迹虽有一百余道，可却是分化成了数千乃至数万条丝线，你能临摹出一道来我都算你厉害！”

“不过，看在我们是道友的份上，我来帮你一把！”

说完，曹天养闭上了眼睛，识念从心海中汹涌澎湃地喷出，流向了古无忧的识念里。

顿时，古无忧心海猛地掀起了滔天巨浪，散发出万象天成之辉光，有明灭神霞之难睹。

“先生，小六这么做真的好么？这分明就是拔苗助长啊！”青叶师兄虽然没有去茅屋里亲自一观究竟，可那竹林却是代替了他的双眼，替他观察着古无忧的一举一动。感知到曹天养跑去帮忙，他便知道定是先生授意指使的。

不然的话，曹天养会被揍的。

先生手中掂着的棍子用力敲了下旧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