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隔阂如海(1/2)
“桃枝死了。-”扶瑄的语调凝淡若雪,又凛冽如冰,重重地将一枚丝绢帕子包裹的物件拍在初梦身前的桌案上。
初梦心下疑惑,启开帕子来瞧,但见那支陪她出生入死的白珠翠羽步摇迎风微微抖动。
“我正寻着呢,原是你给拾着了,寻回来便好呢。”初梦望着扶瑄的神色,便知了他是为桃枝一事心中有滞碍,“怎了,我丢了你赠予我的步摇,你为此置气了么?我保证下回当心保管着不再弄丢了。”
“还有下回么……”扶瑄淡淡低吐,抬起眸子来凝注着她的眼。
“你今日是话里有话呢。”初梦放下那步摇,额蹙黯然。
“桃枝死了,是不是你做的?”
初梦直被问得心下一惊,扶瑄是聪慧之人,可看出端倪不假,可她未想过便是如此来质问她。
“你……为何这么说……”初梦心憔了,难听他绿惨红销。
“我于柴房里头,桃枝足下,拾来此物!”扶瑄提起二指,不重不轻地在桌案上叩了叩,“好在我与放勋去得早,我瞧见了,便拾来了,应是无旁人瞧见。”
“如此你便断言是我做的?”
“此步摇昨日我还瞧见你簪在髻上,今日现于桃枝殒命之处,你叫我如何去想?初梦,真真假假,我已是分不清了,你亦叫我愈发看不真切了……”
初梦便坐在扶瑄身侧,瞧见他眼中淡淡泛着晶莹光泽,她心中被这话一刺,一时间亦涌上了泪,又不知如何反驳,便低低地唤了一声:“扶瑄……”
“我知你憎恶桃枝,桃枝杀了云澄,你欲为云澄复仇,可桃枝的罪孽自会由令史大人去断,日后她自然罪有应得,可你去动那私刑,你便出触犯了律法,那案子已由放勋交接过去办了,桃枝已是若定下死罪也便活不过多久,你为何如此着急要去亲手杀她,如此,你便是畅快了么,那你与杀害云澄的凶徒有何区别呢?”
“扶瑄……千说万说……你仍是不信桃枝杀了云澄?”初梦淡淡的,语调中寻不见波澜与愠怒,她已是习惯了,心中再愁郁百转,可展露人前的却只心中冰山一角。
“你仍是未明白,我是说,是何人杀了云澄自有律法去断,是桃枝杀的便是桃枝该受应有惩罚,若不是桃枝杀的便会惩罚那杀人之人……虽我还未知你用何法子欺瞒过看守侍卫的眼潜入柴房内的……但……我从桃枝的衣袍上瞧见一个淡淡的血色指印。那指印淡而小,不仔细瞧当真易疏漏,可桃枝已是被绑,自己无法印上那指印……如此种种证据……我不愿多言……但种种我皆压下来了,你放心罢,乌衣巷内之人查不到你身上……”
“一支步摇,一个指印。”初梦淡淡笑了笑,苦涩无奈溢于言表,“扶瑄,我言说过,我从不欺瞒你,桃枝其是确是我设计害死的,但我未亲自动手。”
“你……承认了?”扶瑄缓缓抬眸,他多么期寄初梦能说些什么话来为她自己辩白解脱,如此扶瑄也便松了心中束缚捆绑,可更叫他凛冽彻骨的却是那句,她不必亲自动手,亦可置桃枝于死地。
“你到底是心软的公子,对桃枝仍是有感情的……”初梦面上维持着那一抹似笑非笑,心内已是沧海桑田。
卧房内一时陷入无比寂静,夏风壅滞,暑热盈人,扶瑄卧房内本是清凉地,此刻却因人心焦灼也失了清凉。
扶瑄脑筋一旋万顷,沉吟良久,终于道:“你叫了放勋帮你,是么?”
“是。”
“哦。”
又是良久的静默,屋外风喧鸟鸣,杂花乱莺飞快流转过窗棂,时不时将日光篦成千奇百怪的形状。
“为何选了他?”扶瑄黯黯问,他言下之意自不必说,便是“为何不选我?”
“这答案,已叫你自己回答了。”初梦淡回。
“哦,是……”扶瑄涩涩道,又哼笑一声,“原是心中忖度着此主意了,无怪乎不叫我陪你游园子……你出事时我便有所怀疑,可我又不愿怀疑你……可你……”
“是,想不到吧?我便是如此心思阴暗之人。”初梦说罢这句,便将头悄然垂下,不叫扶瑄见着她黯然悬坠的泪滴。
她的心中怎能无所触动。
扶瑄双手一把擎住初梦的肩:“你又何须说此自暴自弃的话呢,我是恼你,恼你为何心中有事心中苦闷不与我商议,却去与那王放勋商议,更叫他助力你……若你是我,你会是如何感受?”
初梦的削肩细骨捏在扶瑄手中,他只觉得极是柔弱,这骨骼细细的,似乎他一用力便可擎断了,未知何时,她竟便得如此瘦癯了,裹着一身宽敞盈风的袍衫竟给忽视了,扶瑄心下一紧,将那紧紧擎住的手缓缓松开了。
“是我不好……”扶瑄低声道,“是我无用……竟保护不了你……”
初梦惨淡一笑:“你将掉落柴房内的步摇拾来,又抹去了那血指印,还不是保护我么……可扶瑄,我真的未去过那处……罢了,即便我去未去过那处又如何,是我设计谋假借他人之手去结果了桃枝,我确实想为云澄复仇,官家法办是官家的,我的仇恨不消不灭……如此,我亲为与不亲为又有何差别呢……”初梦轻笑了一声:“倒是有些差别的,假借他人之手更显露我内心阴暗来。是,扶瑄,你说得不错,你愈发瞧不清我了,那些温婉,那些良善,全是假的,如此今日,你才见着真正的我,一个心肠邪恶用计歹毒的女子……”
“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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