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统治的界限 下(1/3)
“嗯,驻军?”
希克瑟重新抚上他双膝间的拐杖,作认真思考装:“用杀戮和恐惧,鲜血和死亡来震慑反对者与不满者,了断人民对于旧制的依赖和习惯,一个有趣的选择。?”
一边的塞尔玛似乎跟上了节奏,她饶有兴趣地插话道:“可是,长久地驻军北境,就意味着高昂的军费,夸张的补给,长期动员的代价,封臣的怨言,这些都不是任何一位大公能负担得起的夏尔告诉过我,壮年男人离家一个月,就足以影响本地的产出,带来人民的不满。”
泰尔斯心中透亮:“所以,血色之年里,埃克斯特虽然击败了星辰,却无法正常地统治北境,也无法用驻军来保有对方的土地。”
希克瑟再次露出他难看却和蔼的微笑。
“很有意思的讨论,先生和女士,”新老师的话锋再次一转:“那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了另一个问题:他们自己无法直接统治,又为什么不扶植北境已有的本地贵族,代替他们统治北境呢?”
泰尔斯皱起眉头。
倒是一旁的塞尔玛转了转眼珠:“努恩国王攻破寒堡后,吊死了从北境公爵到他属下不肯屈服的若干领主,试图以此扑灭北境的反抗。”
泰尔斯想起了正在狱中的瓦尔亚伦德,想起他在复兴宫里声嘶力竭的指控。
女大公像背书一样张口不绝:“但他没能灭绝对方:老亚伦德的儿子还在王都,也就没能灭绝与北境的土地连在一起的血脉纽带。”
“不止如此,埃克斯特并未打过牧河以南,永星城依然屹立不倒,遭劫的王室也迅速重立国王,”塞尔玛补充完她的话:“对北境,对无论是各大家族还是平民而言,他们的国王和公爵依然在战争中抵抗,他们反抗的希望和灯塔还在,为之奋战的法理与大义还在,埃克斯特就依旧是不法而邪恶的入侵者。”
“就像龙霄城在夜翼君王的围攻下,尽管岌岌可危,却久久屹立不摇一样,这是一面永恒的战旗。”
泰尔斯突然想起六年前,米兰达和科恩身陷龙霄城的场面。
原来如此。
米兰达亚伦德,身为亚伦德家族的继承人,六年前,她也是伦巴占领北境至关重要的棋子,无论是扶植傀儡,还是……
所以她才会在龙血的行动中被黑沙领盯上:从努恩之死到侵攻北境,这是一套前后呼应的棋路。
“反过来说,”想到这里,泰尔斯不自觉地出声,接过塞尔玛的话头:“一旦当年的埃克斯特打破了永星城,俘虏甚至断绝了亚伦德家族乃至于璨星王室的血脉……”
“那无论是北境,抑或是他们已经染指的崖地和西荒,通过扶植傀儡或者驻军,都可能会变得更容易统治与占领。”
希克瑟咳嗽了一声。
老人伸出手,颤巍巍地抓起手边一个倒扣的杯子。
泰尔斯连忙站起身来,端起书桌上的水壶为他倒水。
“嗯,这是个有趣的论点谢谢你,好心的先生只要代表着法理统治权的家族血脉还在,且并未屈服,”希克瑟一边喝着水,还不忘在杯子后砸巴嘴巴:“入侵者就远远谈不上征服,只能占领,用时间和暴力来消除不满,维持现况。”
“或者扶植本地的傀儡,让之成为自己的附庸地,间接控制北境,”说到这里,希克瑟突然抬起灰蒙蒙的目光,放射出奇异的神采,颇有深意地道:“就像自由同盟,之于埃克斯特王国。”
王子和女大公齐齐一怔。
听见熟悉的地名,他们惊疑地对望一眼。
但老乌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了主题。
“所以,亲爱的泰尔斯和塞尔玛,不妨让我们总结一下刚刚的讨论:对于天生之王而言,被占领区域北境的人民和封臣没有成为他的同盟,而随他一同出兵的本国封臣们也没有得到相应的利益,你们同意么?”
塞尔玛神色一凛,点了点头:“是的。”
老人又咳嗽了一声,感慨道:“你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如果你想吃点好东西,除了副好牙口之外。”
“还得有个健康的胃袋。”
希克瑟放下水杯,不断打量着不知不觉正襟危坐起来的两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以,在势如破竹地攻陷北地,在看似耀眼的胜利背后,埃克斯特却无法长久地统治北境,在弊大于利的前提下,只能丢下无力保有的土地,被迫撤军回国……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颔首道:“当然,似乎是这样的。”
希克瑟看着用词谨慎的泰尔斯,满布皱纹的嘴角微微一弯,轻轻笑道:“那么,还有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
泰尔斯和塞尔玛连忙倾身向前,他们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位老师的“聊天”方式。
“我吃不了太硬的肉类,但吃些小点心还是可以的,”希克瑟眯起眼睛,那一刻的老人让泰尔斯莫名地想起了基尔伯特,想起“狡狐”那名不虚传的狡黠眼神:
“埃克斯特放弃了北境,但他们为什么连断龙要塞也放弃了?”
“像放弃北境一样,任由星辰人收回如此重要的要塞?”
泰尔斯和塞尔玛交换了眼神,又双双陷入迷惑中。
“因为,断龙要塞只是一座防御要塞,”塞尔玛小心翼翼地试着回答:“以及警戒哨?所以需要长久驻军,占领它的益处远远比不上维持它的成本。”
“用要塞来监视并压制星辰,这本身就是一种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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