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白面包公范退思 下(1/3)
来到杨家吊唁的商贾官员,自然没几个是冲这杨家,全都是奔着范进。但是于声势上,确实为杨家增色不少。有这些人到场,那些杨家的亲属就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取款要求,更没人敢闹丧。虽然眼下还有杨家子侄在,但是看着那么多士绅官员都和宋氏交谈,认可了这妇人家主的地位,就没人敢来挑战她的权柄。
祭奠草草结束,这些人拉着范进来到杨家花厅,开始谈论正题:未来的上元我等都听县令的指挥,求范大老爷指点迷津。
这次奴变让这些士绅也认识到一个问题,那些家奴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脾气,不是任自己随意处置的牲口。过去范进几次提出废奴,众人都是表面敷衍,没人真想去做,可眼下所有人都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今后与家奴之间该怎么处理关系?
于官府方面,现在江宁官场最主要的工作是分锅,把事情责任推卸干净,尽量减轻处理。其次也是要考虑未来的江宁是否还会发生类似悲剧,这种事出现一次就够了,自然不能出现第二次。按照这些人的想法,最简单的处置方法莫过于一刀切,全部士绅不许蓄奴。但问题在于现在不是洪武年,朝廷的执行力以及百姓的生活都不能和那时候相比,想要搞这种一刀切,也未必有这个本事。所以也要看范进的想法,以及他怎么操作。严格说来这还是在甩锅,反正是范进带的头,错了自己也不挨板子。
“本官并不主张因噎废食,因为家奴生变,就家家没有家奴,那也是过犹不及。每一名家奴怎么想,别人无从下断言,或许有人就是喜欢做家奴也不一定。”
在场的士绅以及官府代表里,范进的官职未必是最高,可是既然大家都有心以他为首,推卸自己责任,他也乐得在这个时候承揽权力,推行自己的想法。
“眼下江宁最需要恢复的是秩序,其次是彼此之间的信任。如果搞到家奴与主人两相猜忌,一方以为另一方要生变,那边也以为主人家要谋自己性命,很快就会再起干戈。所以,上元未来几天会阻止几次盛会,由那些与主家相得的家奴出钱雇佣鼓乐、轿班,邀请主人上轿,绕城而行,以表彰主人家的德行。靠这种手段不但可以揄扬名声,更可以安定彼此之心,也是为其他人做个榜样。大家都是人,你对他好,他自然对你好。视家奴为牲畜牛马,也就别怪他们会闹事。”
一干士绅点着头,凌春荣虽然不是本地士绅,但是张百龄好友,又与范进有关系,是以也同样出现在葬礼上。此时他这种外人反倒好说话,
“范兄,但不知你准备让谁做这个典范?”
“我看干脆就让杨夫人来吧。杨家遭了这场劫数,于上元而言,算是受害比较大的一户人家。但是我们也得看到,真正出来行凶的家奴与家奴总数中还占不到一半。剩下那些家奴只是不说话,不代表他们也恨自己主家。如果由他们出面搞这么一场会,自然是最有说服力。杨夫人不因家奴伤人就迁怒于整个群体,家奴中固然有歹徒行凶,也有真正的义仆知道报效主人,这不正是人间佳话?”
凌春荣点着头表示同意,随后一指张百龄,“张兄其实也是江宁城有名的善人,平日对家奴极为和善,这次奴变里,张家奴仆未曾有人参与。”
“是是,这自然是也要揄扬的,大家一起贺。”范进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又道:“其次就是阿鼻的乌龙会。本官身边有人说,趁机把乌龙会取缔,按大明律结社者以谋反论,本官却以为不可。这么多人在一起,或是乡亲或是性情相得,难免结社联盟。此时以结社罪杀人,于事何补?唯一的结局就是这些人的会由明转暗,官府倒是没了责任,但是于稳定局势并无帮助。”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从江宁那干官府代表头上扫过,虽然他的官职不高,但是靠着张居正这尊大佛,不点名地骂骂上司,喷喷同僚压力还是不大。
“本官以为此事如同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乌龙会不但允许阿鼻们办下去,还要从民间结社改为官准。各家家奴皆可组社自保,于官府登记备案,登记会中人数姓名出身来历。如此一来,各家家奴的情形一目了然,也不至于有歹徒混迹其中。凡是不往官府备案者为私会,可以随时取缔,乃至捕人。凡备案阿鼻,如遇主人欺压虐待,可诉于会首,会首有资格直面亲民官告状鸣冤,请官府裁断。”
一旁一名商贾道:“老父母,您这样安排岂不是纵容以奴告主?那些刁奴以此要挟主人又该如何?”
宋氏这当接过话来,“贾老爷,您这话说的就差了。老父母可不是鼓励以奴告主,而是要给那些阿鼻一个指望。让他们以为自己受了欺负,官府会给他们出头。就像是之前那城隍庙似的,自己觉得冤枉没处申的,就去城隍庙找城隍老爷去哭诉。哭完说完,心里就舒服点。现在这衙门也是一样,若是小事可以调解,让阿鼻顺了气就是。至于大事……我这妇道人家说一句不当说的,闹了这么大的事,谁还要继续虐待阿鼻,那可是跟在坐的所有人过不去,咱们先就不饶他!平时的小官司,咱们家中都有偌大家私,难不成打官司还怕了穷鬼?”
范进笑道:“杨夫人说的好!本官正是此意。给阿鼻一个希望,他们就不会想要杀人放火。这次若是有个地方给他们出头,他们又何必拿刀杀人?再说乌龙会既是他们申冤的地方,也是个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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