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心有余悸(1/2)
城战盈城,野战盈野。
自营寨以西直抵蒲阴城下,横七竖八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可以预见这个夏天蒲阴城近畿的百姓日子不会好过。
步卒追击十余里便纷纷筋疲力竭,穷凶极恶的燕赵武士与乌桓骑兵则追亡逐北直至蒲阴。如果不是燕北驰骋骏马领士卒传令停止追击,只怕这些以奔袭夜战为专的燕赵武士会一路追击下去。
因为那些黑山平汉将军的残兵败将没有逃入蒲阴城,反倒一路向南逃去了。
“将军,我等可要入城?”麹义颌下虬髯被烧出半边,此时看去分外狼狈,可麹义本人却丝毫未觉,仍旧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挺着长矛策马百十步立在城下喝道:“黑山乱军的伏兵,你们平汉将军已经向南逃遁了!现在出城收降尚且可饶,待我等入城……将军,好像城上真没有伏兵。”
叫喊半天城墙上没有一点儿反映,麹义觉得自己好生无趣,便悠哉哉地打马回来。
燕北、张颌、太史慈、麹义、峭王苏仆延几人面面相觑,燕北指着城门道:“自燕赵武士中择五十敢死入城,探明虚实!”
即便是脾性最为莽撞傲气的麹义,此时对这个决断都没有任何异议,反倒心头轻松地打马前去挑选死士……他们这帮人现在对战事多了几分敬畏之心,经历蒲阴东的险些被黑山军偷袭击败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来衡量自己的作为。
是他们大意了。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何况兵者厮杀?
燕北没有问他的部下伤亡如何,亦没问斩级多少……他知道,从伤亡与斩杀敌人的数量来看,这一定又是一场十分光鲜的大胜。可实际上呢?燕北认为他们输了。
胜,在兵甲之强、在士卒之韧。
但他们本不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伤亡,可是偏偏,一路走来的战事太顺了。
他曾令名将郭典兵败自刎、霸占冀州半壁城郭、横扫塞外鲜卑不知几何、击败朝廷中郎将孟益、力挫幽州豪杰将军公孙瓒,曾与他对决沙场的名字如今看上去皆是那么强大,可那些人还是败了。
正因如此,当他看见黑山军那些衣不蔽体的士卒当即便没将这场仗放在心上,而是将他们当作土鸡瓦狗,可一击而破的小角色!
的确,夜袭他们以二百余士卒的代价击溃六千之众,斩下近两千颗首级,是多大的功勋?
他甚至刻意忽略了谋而后动,对战局有多么大的影响,甚至认为对抗黑山军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需要谋划!甚至于,他的部将,张颌麹义各个都是良将之选,也并不觉得他的部署有什么错误。
从前能打赢那么多强大的敌人,是因为每一次都以有心算无心,足够的谋划与强势的兵力,让白马义从那样的精兵都在他们这些小人物面前折戟沉沙。现在,他们以为自己成了北方的庞然大物,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一次是黑山军,如果下一次是白马义从呢?
若他们就这般骄兵模样,或许就不应出幽州。踏踏实实呆在辽东,待到老死就得了!
拿什么来对付将来分崩离析的中原王朝与烈度越来越强的军事对抗。
“幸亏,我们的敌人是黑山军……”燕北的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被身旁太史慈与张颌听到。太史慈不明就里,但张颌却点头深以为然道:“将军所言不差,颌亦心有余悸。”
燕北点头,怕太史慈误会,便开口说道:“子义,这是你的初战,仗不是这么打的,唉……回头我与你细说。”
太史慈应诺,对于这场仗他心中的确有许多疑惑。他不像张颌与麹义有充足的战阵经验,亦不像燕北站在统帅的位置上对一切都观察地细致入微,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思考。
他只是觉得,右翼的战斗在先前一直势均力敌,在敌人的将领出现在战阵之前时便鼓起了士卒的勇气,随后便使得己方军卒一时间难以抵抗。而在后来,他率部后撤百步,黑山军的将领率众攀爬寨墙时被他一箭射死,又对敌军士气造成相当大的打击,正因如此当战车加入战场后敌军右翼便一触即溃。
或许,他若早些射死敌军将领,是否右翼战事便不会倾颓?如果他亦以自己的勇武杀上阵前,是否我部右翼亦可士气大振?
行军布阵,他要向麹义等人学的东西还很多。临机巧变,他也不如张儁义。
但他有自己的优势,百步之外取敌首级的本事,他们没有;战阵之上单骑率众破阵的胆气,他也要比别人强得多!
正当三人两个心有余悸,一个琢磨着下次作战之始一箭射死敌军将领时,麹义快速奔马而回,脸上带着喜意对燕北拱手贺道:“将军大喜!大喜!”
燕北不明就里,探手问道:“何喜之有啊?”
便见麹义闪过半个马身,转首向城门望去,也不说话。燕北等人看出倪端便也看向城门。
片刻安静后,一伍燕赵武士走出城门,四人分别立在城门两侧当起门卒,须臾之间城头上象征着黑山平汉将军陶升的陶字大旗降下,黑底红字的燕字旗迎风招展。
燕北错愕地望向麹义,他不记得方才挑选出的死士还带着自己的旗帜,而且……城头那面旗要远比他军中旌旗要大的多。
这是怎么回事?
麹义仍不答话,只是脸上带着兴奋笑意望向城门,仿佛要让燕北稍安勿躁,一切将在稍后揭晓。
城内乱了,瓮城里传出的喧哗之亦甚至让本已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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