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袭扰腹背(1/2)
“讨董!”
“讨董……讨董!”
多闻里传出阵阵压低着的嘶吼。
这些日子多闻里的人们时常看见远处新落成的院子间有高大而苍老的身影攥着一方帛书夙夜难寐,从南走到北,自东转到西。时而欢笑,时而哭泣。
人们说男儿三十而立,他以布衣之身劝告大将军窦武不要封爵,窦武不听。转而九月,辛亥政变,窦氏被残杀殆尽。那一年,他二十九岁,堪堪见到而立的边儿。血腥的宫廷斗争让他想要远离朝廷,于是数年中数次征辟,他皆不就。后来,入朝廷做博士,始入仕途。
他靠什么立命呢?在他四十岁之前,入仕不过六七年的他平步青云,依仗文韬武略,出为太守平贼寇,入做侍中奉皇家。
这是一条绝世名臣的路吧?
偏偏,他上书陈八事,想要助帝再成中兴……沉迷于敛财的皇帝没有采纳。
那一年他三十九岁,老人们说四十不惑。
随后便是随波逐流,要讨贼,就讨贼;要免官,就免官;他逆来顺受,却从不抱怨。
却让他赶上了第二次宫廷政变,大将军何进谋诛宦官,宦官谋诛大将军,还有那么几个士人想把两边一锅烩了。先帝驾崩,两宫流血。
年轻士人在皇宫中肆意屠戮,他这老尚书却抽白刃于阁下,追少帝于河津。
五十而知天命,他知的这是什么天命?
知这效命半生的汉,它就无可挽回了吗!
卢植知晓燕北准备南下讨董时,讨董传檄已经在中原闹得如火如荼。
当燕北上门拜访时,卢植穿着一身端正长服,满头银丝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案几上用带着青穗的绳紧紧扎着一套皮卷,看见燕北迈步入院,年过五旬的卢植面无表情,伏下宽大却空旷的身躯,抬起枯木般的双手高高地奉上皮卷。
这将燕北吓得不轻!
卢植是什么人,他是海内大儒,他也是天下名将,为文武双全的长者。论年岁论德行lùn_gōng绩甚至论官职,他都不如卢植,燕北如何敢叫卢植下拜。
最主要的是,以前他不知道,一直到赵云拜入卢植门下学习经义兵法后才了解。卢植身上一直有病,从年轻时就一直患病,他就是拖着久病之躯先后平定九江、庐江板楯蛮,领五校定冀州围师广宗。
最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燕北连忙快步上前两步,以相同的姿态拜伏向卢植,口中问道:“子干先生这是何意?”
“此为老夫手书司州地形图,闻将军欲兴义军讨董卓,特献于将军。”卢植垂着头说罢,这才猛地昂首对燕北说道:“老夫心有一请,请将军应允!”
燕北根本不敢去拿司州地形图,只是托着卢植的手臂想把他托起,口中慌道:“子干先生您有什么请求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了,您先起来。”
你就是说想让我在辽东给你修个邬堡也是小事儿,别这么拜着对吧!
让五旬的老爷子朝自己拜个没完,这,这成何体统啊!
卢植看着燕北说道:“请燕将军允老夫随军南下!”
燕北的手像触电般,伸出一半猛地又缩了回去,惊道:“您说什么,要随军南下?”
“不行,这不行,您就是说别的,要什么燕某都给您弄来。但是随军?”燕北接连摆手道:“随军太过凶险,唯恐遭遇不测。这一路上行军两千余里,万一发生意外,我担心您的身体吃不消……您若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告诉在下,保证给您办妥还不行吗?”
卢植如今这个身体状态,如今这两年又是生气又着急的,本来就一月比一月消受。这个节骨眼上他老人家要随军南下不是开玩笑吗?别讨贼扶汉的事还没做成,老爷子先死半路上。
燕北的名声可一向不算多好,若再把卢植这样的海内名士给累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眼见卢植默不作声地拜在地上,燕北心想这么说也肯定不行,他也泄了气,盘腿坐下对卢植叹了口气,问道:“老先生您先起来,您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你这样让在下如何做人?”
卢植起身跪坐,目光炯炯地看着燕北,似乎眼前这个凶名卓著的年轻人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缓缓说道:“将军,植虽老矣,却仍可跨马执剑,只求与将军共战董卓!”
燕北不懂卢植心底里这种执着从何而来,眼前垂垂老矣骑马都会让他担心会被颠簸故去的老者,提到共战董卓时却无比澎湃,尤其是,这还是一位位掌尚书台的朝廷忠直之臣,他抬起三只手指,对卢植问道:“老先生若欲出征,燕某自无敢不允,但您务必答应在下三个要求,否则此事万万不可商量。”
振奋心力的卢植听到此话满面红光,他是不知晓此情此景在燕北看来有多么骇人,燕北内心险些将这当作是老一辈汉室忠臣的回光返照,连带着心肝都为之发颤,他说道:“第一,您不能亲历战阵,时时刻刻呆在燕某身后,不得以身犯险;其次,路途太过遥远,您不能上马,我会派人给你做一架牢固的轅车;再者,估计尚未春暖便要出征,生活起居,我会派辽东最好的医匠随军,他的话,您必须得听。”
……
“沮公与!公与!”燕北撒开缰绳丢给郡府门口的武士,旋风般地闯入郡府中便大喊大叫,这会儿可真是一刻都不能等了,“火烧眉毛了,赶紧出来!”
沮授茫然无措地从官署中跑出来,甚至连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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