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文姬尚在怀中(1/2)
伏完这一声惊呼可是让伏泉诧异不已,毕竟能让伏完称“先生”的人在东汉实属少有。其虽于经学不显,但毕竟是正统琅琊伏氏学的嫡系传人,又贵为不其侯,堂堂秩比两千石的越骑校尉,一般的学术长者,其至多也只称对方表字外加兄长,今日却称先生,必是证明此人学问必定不一般。
那人应已过不惑,未到五十,中等身材,面白短须,一派学者风度,伏完喊过之后,只听他行礼道:“见过君侯。”
伏完并未应答,显然不想与其多谈,便转头对伏泉道:“流川,速来见过马大夫。”
马大夫?
翁叔先生?
伏泉一怔,莫非是他?
马日磾!!!
来不及细想,伏泉便上前行礼道:“见过大夫。”
说完,气氛一下子陷入诡异,这时蔡邕显然看出场内端倪,笑道:“今日只是友人聚会,不言其他,君侯与翁叔莫要驳了雅兴。君侯与翁叔亦算远亲,何必拘于经学派系。”
果然,蔡邕此言明显,能与伏完算是远亲,又因经学派系甚怨恨的马翁叔,只有那位了,现任谏议大夫的大儒马日磾了。其乃古文经学大师马融族人,年轻时即继承马融学说,以才学入仕,与同门卢植、郑玄二人,可谓是天下闻名。
伏完脸色稍缓道:“是极是极,是完糊涂,今日见了翁叔先生,失了神色,平白让两位看笑话了。”
马日磾与蔡邕一起大笑,皆言无需如此,伏泉观马日磾自始至终不似伏完,从未有其他脸色,暗道果然是大儒,就这份气度不愧于其学术大家之名。不过伏完如此神色也不能怪他,盖因家传经学乃是今文经学,而今文经学的鼻祖是自家祖辈,他怎能与古文经学学者有好脸色,这不是个人喜好所决定的,而是天生就注定两人应在对立面,学术之争关乎于道统存续灭亡由不得你不争。
今、古文经学争斗由来已久,到了东汉后,斗争趋势更是呈现白热化。
当年秦始皇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后,为了控制民众思想,特别是六国遗民,实施焚书坑儒,一把火把天下书籍烧了个干干净净,经书亦不能幸免,自此经典绝迹,仅存于儒生口耳间。当然民间藏书护书者也不少,这其中自己的祖宗伏胜也有功劳,当时为躲避兵乱,存书于墙壁夹层内,后腐烂毁坏不少,自己整理成书,这才有现存的官学今文尚书。
汉朝立国后,儒生用大汉通行的隶书重新编写诸经,是为今文经,其认为六经皆孔子所作,视孔子为托古改制的“素王”;注重阐发经文的“微言大义”,主张通经致用。至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今文经学从而一举垄断官学,但随着数百年的发展,今文经学逐渐陷入了僵化和烦琐,且又与谶纬结合,流于妄诞,加之东汉以来取士可通过征辟地方贤良、名士一途,不再仅限官学,是以有所衰落。
古文经学则是焚书坑儒时期儒生偷偷埋藏起来被后人发现,用先秦时期的篆写的经书,和今文经学附会谶纬的妖妄不同,古文经学侧重于名物训诂,其崇奉周公,视孔子为“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先师,如今隐隐有压倒今文经学之势。
有了蔡邕之言,宴会气氛才算融洽,几人互相敬酒倒也好不痛快,不远处传来女子嬉笑之声,随即望去却是几人的家眷谈笑所致。
未久,便听蔡邕言道:“仆本欲于首阳一处清潭接待诸位,只是家仆前去之时,人头攒动,已无空地,便寻了此地,好在伏牛离雒阳较远,南阳之人多于宛叶游玩,加之此地又偏僻,是以来人不多。虽不能瞻仰‘首阳二君子’之风光,但也不失为一游乐好去处也。”蔡邕所言首阳乃是指位于雒阳东郊的首阳山,因伯夷、叔齐而出名,其言“首阳二君子”便是指这二人。
伏完、马日磾皆道此地甚好,景色颇佳,又显清静,毕竟这空旷之地,来时一路所碰之人寥寥,而首阳山却因其名或人太多矣。
首阳山相传是伯夷、叔齐葬身之所,两人原为孤竹国国君之子,其父死,遗命叔齐继位,而叔齐认为伯夷是长子遂让位于他,后者却认为父命不可违,便逃跑了,叔齐也不肯继位而逃。时值武王伐纣,周武王车载着文王的牌位,率兵车三百乘,虎贲将三千员,士卒四万五千人行军,千里迢迢挥师孟津渡口。并在此联合庸、蜀、羌、微、卢、彭、濮等各部落,号称八百诸候。然而就在此时,伯夷和叔齐奔到武王跟前,叩马进谏:“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忠乎?”因二人指责武王此举不义、不忠、不孝,卫士欲杀之,然姜太公曰:“此义士也。”卫士就把他们赶走了。之后牧野一战,殷纣王发兵拒之,奴隶却阵前倒戈叛纣,纣王自焚于鹿台,泱泱大商倾刻间轰塌。两人闻后则“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最终饿死山上,后人对伯夷、叔齐推崇备至,称其二人为“二贤人”、“二君子”。
未几,便听蔡邕叹道:“吾等有酒痛饮,美景可赏,却不知江东百姓遭许贼之乱,何其苦也,可有此乐?”
众人闻之皆茫然,不知何言,半响马日磾道:“伯喈勿需神伤,前番战报,朝廷已胜数场,贼乱必速平也。”
一语揭过,几人复言其他,唯有伏泉离去。只因那位全才大家蔡邕问他是否有新诗赋做出,欲让他于此情此景再来一首助兴。伏泉一方面见伏完面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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