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柳暗花明(1/2)
采苓来报邓新杰要见她时,杜玉清正在清洗毛笔,收拾桌面。听到采苓的话,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个时候邓新杰忽然乎常礼来见她想必是有什么要事,杜玉清当即吩咐把他请到父亲的书房去。虽然这个人对于杜玉清来说实在算是个陌生人,但从他的画风豪纯矗杜玉清觉得他应该是位正人君子,不会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找她,尽管已经有莫名其妙的关于自己和他相好的谣传。
父亲书房已经重新整理过了,恢复了父亲在时的井井有条状态,完全看不出昨日被抄检时的凌乱。杜玉清坐在那里,还来不及伤感,突觉房间门口一暗,抬眼看见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邓新杰在容貌上比不上范斯远斯文俊秀,但另一一种北方人的俊朗挺拔。
双方见礼,
“杜大小姐。”
“邓三公子。”
因为男女大防,杜玉清就没有请他坐下。于是两人都是站着。邓新杰面无表情绷着一张脸,单刀直入地说:“我已经听闻了令尊的事情,也让人去打听了,但还没有消息传来,今天特此上门来想了解一下详情。”
杜玉清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在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邓新杰能够挺身而出,这份心意就够杜玉清感动的了。于是杜玉清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始末叙述了一遍,邓新杰严肃地听着,但他眼睛望着杜玉清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同情和关切的神情。杜玉清心里不由地一颤,虽然她极力保持着平静,但还是在自己的语调上听到了一丝委屈的含义,禁不住有些汗颜,自己怎么就因为人家的一个眼神就变得软弱了?怪不得总是有落难小姐死心塌地爱上仗义救助公子的故事,是因为她太脆弱了,把他的出现看成是解救自己的白马王子,是她黑暗生活中的阳光。哪怕他只是寻常人物,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呸呸呸!杜玉清在内心唾骂着自己。杜玉清啊杜玉清,你也太无能太脆弱了吧。于是用更平淡的口气叙述着事情经历。
邓新杰默默地听着,没有察觉到杜玉清一瞬之间竟然经历过这么多的反思。他思忖了一会说:“以我对杜大人品行和为人的了解,我相信杜大人是冤枉的,必会沉冤得雪。”
有了刚才的心里警戒,杜玉清尽管对邓新杰的话有些感动,但面上并没有过分地显示而是十分客气地谢了。邓新杰接着说:“我这里还会继续帮忙去打听消息,但因为身份关系,我这里只能旁敲侧击,你如果着急不妨直接找家里人上门去向我父亲求助。内院的人不一定了解官场文化,有时候迂回曲折不如单刀直入来得迅且效果显著。”
杜玉清恍然,一下明白了邓新杰的意思。对呀,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名誉了。趋炎附势踩低拜高虽然是官场上的常态,但做得太过分了还是会招人唾弃的,何况官场上的事还是请教官场上的人才明白。自己按习惯走夫人内线,迂回曲折耽误时间不说,还可能因为内院女人狭隘的眼界根本进不了实质阶段。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脑筋动得不够,思维太单一了。于是豁然开朗的杜玉清诚心诚意地向邓新杰道谢。
邓新杰眼见着杜玉清原来如水般平静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仿佛黑夜忽然点了一只火把,瞬间熊熊燃烧起来,整个人变得鲜活而耀眼起来,邓新杰原本砰砰急跳的心瞬间又是高兴,又是灼痛,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最美好的事物摆在你的面前,你仿佛唾手可得却永远无法触及。邓新杰突然想起《诗经蒹葭》中的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就是因为得不到才更美好吧,他痛苦地想。他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到右边墙上挂着一幅观世音菩萨像,菩萨神采奕奕,脚踩青色莲花,手持杨柳、水瓶乘云而来。菩萨气质雍容,好像有看透一切悲苦的怜悯和慈祥。邓新杰心里平静了下来,熟悉杜玉清风格的他一下猜出这是杜玉清的作品,尽管一年了没有再看见过她的作品;尽管这不是花卉工笔画而是人物画;尽管该画的笔法是如此刚健秀逸、圆润生动,俨然有了大家风范。但反复揣摩过她的习作的邓新杰还是认定了这是杜玉清的作品,他走近一看,果然在左下角看到了为“青衣居士”的落款,旁边还钤着一枚“甘棠丹青”的小印。再也没有疑问了,他的心里有些激动,“杜”的原意就是甘棠。在《说文解字》中就有:“?杜,甘棠也”的说法。
邓新杰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笑着对杜玉清说:“我很喜欢这幅画,不知能割爱否?”杜玉清愣了一下,她不知为什么邓新杰会在这个时候突兀地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邓新杰似乎也觉察出自己的无礼,连忙补充说:“正巧我祖母不久要过寿,我正缺一件孝敬她老人家的礼物。故此不揣冒昧请师妹割爱了。”
师妹?杜玉清对邓新杰突然变化的称呼愣了一下,对哦,他们同样拜了谢谦为师,按道理他们的确是师兄妹。可是邓新杰这样突兀向她讨要这幅画还是不符合常理,但杜玉清见过他在赛船时的不羁行为,对他不按常礼行事多少也就释然了。况且他并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画作,又是送给自己祖母的寿礼,杜玉清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上前拿下这幅立轴交给了邓新杰。她完全没有料到邓新杰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更没有料到对方只是爱屋及乌,借此满足自己“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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