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回皂角树底下谈待遇 生姜渠岸上论亲情(6/8)
县磷肥厂工作,刚进去的时候,一月只有十八块钱的工资。他侄子嫌工资小,不安心上班,私自出去倒贩布证,搞投机倒把,在陕南一个什么地方被当地市管会抓住了。老队长凭着自己手里的权利,给他侄子开了一张证明,亲自到大队、公社盖了张子。说他不是投机倒把,是生产队派出去采购生姜种子的。那里的市管会有个领导,他家所在的生产队有些生姜卖不出去,正好请他帮忙。他侄子没有理由推脱,只好把几百斤生姜买回来了。
那时候的群众太可怜啦,分点麦子珍贵得跟人参似的,过年时才能吃点麦麺,动动荤腥,平时谁要生姜弄啥呀?他把生姜弄回来根本卖不了。
老队长为了不叫侄子蒙受损失,当真当种子收到生产队里。那时候的种植面积都是由上边统一安排,棉田面积一亩也不能少种。队上有了种子没地种,老队长就叫社员把渠岸上的电杆杨全部挖了,把那些生姜种子密密麻麻地种在渠岸上。只有常大伯在队委会上说:‘咱这里的气候条件种不成生姜。’老队长还说他思想保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队委会其他委员都以老队长的马首是瞻,他们就这样种了一年生姜。公社还表扬老队长能够大胆创新,利用非耕地搞多样种植。老队长趁机给他侄子报销了路费,出差费,结果弄了个劳民伤财、一无所获。群众为了讽刺老队长地所作所为,就把这条渠叫成了‘生姜渠’。
他们村在生产队期间就有四眼机井,从西到东,均匀地分布在生姜渠旁边,灌溉条件相当不错,全队的地浇一次水,也就一个星期时间。
近几年干部忙着招商引资干大事,把种地这小事不当事啦。水利设施老化,渠岸毁坏得放不成渠水,地下水位一年比一年深。现在弄得渠水靠不住,井水电量小,浇地一年比一年困难啦。原先浇一亩地十几块钱,今年就得一百好几,而且还有多一半人根本排不上队,只能靠天吃饭。
今年还有一眼机井出了问题,浇地的形势更加严峻,全组五六百亩玉米地,靠三台老式水泵浇到几时去呀?面对这种情况,常大伯心急如焚,曾多次找干部谈论这事,干部们热衷于招商引资,很难见人,有时好不容易见上一次,回答还是含含糊糊:‘快开发啦,在哪上边下功夫划不来,今年先将就着搞吧,说不定明年就不用种地啦。’
常大伯虽然爱看新闻,爱听广播,但他对国家的开发政策还是似懂非懂。有时常常听到国家重视粮食生产,一再强调保护耕地;有时又要加快开发,到处都有大片大片的土地被征用,征去的土地一闲就是好多年,尽长些一人多高的荒草。他常常为此可惜、痛心,感到有些政策好像自相矛盾。可是,他对往后的发展不知深浅,只能走着看着先别管。
常大伯今晚夜走大滩地,就是听到了目前国家为抗旱而颁布的惠农政策,想找水泵的主人软蛋商量商量,尽可能把全组的包谷都浇一次水。
软蛋也是老队长众多侄子中的一个,自小身体软弱,三岁的时候才开始学着走路,在他前边有个硬蛋,他就自然而然地有了‘软蛋’这个名字。早在大集齐期间,老队长就把他安排到氮肥厂当临时工,后来实行了生产责任制,农业社的家当就像当年分地主那样,很快被分得一干二净。
老队长从事农业几十年,深知水的重要性,他不愿把全村人的命脉掌握在别人手里。自己的儿子金蛋尚未成人,一帮子侄已经安排完了,只好把刚出去不久的软蛋叫回来掌管机井。后来,县上抗旱队又给免费打了两眼中深井,调拨了两台半价水泵,这些也都成了软蛋的私有财产。
开始几年,软蛋觉得叔父给他安排这个工作确实不错,比在氮肥厂做临时工强得多。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县氮肥厂几年以后就被省化肥公司接收合并,氮肥厂的临时工全部转正啦。
软蛋后悔不迭,抱怨叔父把他叫回来,把自己千载难逢的脱农机会耽搁啦。可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老队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改变得了既成事实。软蛋看自己一步走错,这辈子没有走出农村的希望啦,就给他儿子取名‘争气’,意思就是指望他考上大学,出人头地。
谁知他这个儿子偏偏争不了气,上学老是留级,作业照人抄写,成绩名列后茅,十六岁连小学都没毕业,软蛋叫他瞎好混到十八岁就回家帮他照看机井。近几年,软蛋岁数渐渐大了,自己身体本来就软塌塌的,年龄一来,眼睛更不行啦,经常开井关井,跑来跑去接保险,排队看表记时间,这一系列工作,他儿子争气,可真的比他争气得多。
软蛋父子都继承着他们家族的遗传基因,亲属观念特别强,手里有点权总是任人唯亲,每当水紧的时候,血缘关系离得近的优先安排,今年还制定了一项缴钱排队的土政策,就是自己人也得缴了钱才能排队。
常大伯脚下慢慢走着,脑子却转得一点不慢,只想着如何跟软蛋谈论此事。当他走完地里的土路,踏上生姜渠岸可就不好走啦。
渠岸上坑坑洼洼,好多地方连一脚宽的路都没有,只有二寸宽的水泥打的u型渠岸,到处都是半人多高的荆棘荒草。尽管月光很明,还是寸步难行,常大伯小心翼翼地拨着草摸索前进,还是绊了几跤,小腿被枸杞芽划破了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痛,他只好爬下渠岸,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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