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三(1/1)

“则英，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辛萝问道。

则英面对辛萝，自然没有任何隐瞒，把那日与齐菡的交谈全部相告，并且把齐国宫廷里的风言风语也透露给了辛萝。

“你是说齐菡和齐国的国相后胜？”辛萝吃惊不小，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向乖巧的齐菡会做出这种事情。

“其实我也没有看到，但四文姑姑私下去见过莲心，莲心求姑姑带她去秦国，说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每天都是胆战心惊，总有一天会被杀死。”说到齐菡的事儿，则英心情也很沉重，“姐姐，我一直觉得齐菡没什么心机，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总和她抢东西，还仗着有姐姐的爱护打她，可她却不和我计较，下次还去找我玩。她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都不敢和她说话了。”

“则英，齐菡的事情，我会找个机会问她，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即使事情真的如此，我们作为姐妹，也不能那样对待她。她一个远嫁的女子，在陌生的国家的生活，是很不容易的。”辛萝说道。

“嗯，”则英点头，忽然问道，“姐姐呢？你在燕国，生活得好吗？和我讲讲你的事情吧，哦，等等，”则英笑着走到内室，拿出一个精美的鸟笼，里面的三足金乌立刻来了精神，呼扇着翅膀，等则英一打开门，就直接飞到辛萝的手上，亲昵的低着头蹭她的手心。

“黑黑，好久不见了。”辛萝看黑黑溜光水滑的皮毛，身子也大了许多，只是模样似乎有些怪异，辛萝把它转了个个儿，才发现它的第三足竟藏在了皮毛里。

“我当初还担心黑黑会被秦国人发现异常，谁知，到了秦国，它自己就把第三足藏了起来，只有夜间才放下来。”则英解释道。

“嗯，做得好。”辛萝夸赞黑黑道，黑黑得意地仰起头，满身的毛色忽地变成金色，闪得辛萝和则英齐齐闭上了眼睛，幸好它还知晓这不是在大楚，克制地叫了几声，没有引吭高歌。

则英拿来松子喂给黑黑，黑黑却嫌弃地扭过头，可当辛萝喂它，就高兴地吃了起来，惹得则英直骂它，但它仍旧高兴，腻歪地往辛萝身上扎。

“姐姐，你有大巫的消息吗？”犹豫许久，则英还是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辛萝点点头，“母亲的书信中会提及一二，如今大楚日渐式微，王兄又被架空，他的日子比以前更艰难了。”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大巫有告诉过你对不对？所以你才让我去秦国？”则英心里又愧又怕，甚至不敢抬头看辛萝，就算她不问朝堂之事，也对如今天下大势知晓一二。她如今虽是秦王嬴政的夫人，但身上流淌的始终是大楚王室的血脉，再得知秦国将主要的矛头对准大楚之后，她着急忧愁，担心母亲，担心一起长大的王兄，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幸好，秦国没有要对付燕国的打算，可是，这样的局势又能维持多久呢？她们这些生来就不能决定自己命运，被作为政治交易的联姻工具的女人，除了暗中祈祷自己关心在乎的人能够善终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则英，世事皆有因果，我们只不过是这世上的微小尘埃，没有本事也没有力量去改变什么天下大势，能做的只是享受当下的幸福与快乐，所以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什么。即使真的发生了，无论是大楚还是燕国，你都不许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你要记住，当你踏上秦国国土的那一刻，你就是秦国人，是秦王嬴政的夫人，是秦国公子扶苏的母亲。”辛萝说道，“看你，怎么又哭了。”

“姐姐，”则英抽抽搭搭地哭道，“可我做不到，我生在大楚，而你在燕国，若有那么一天，我的夫君让大楚和燕国国破，害得我的母亲和姐姐家亡，百年之后，我有什么脸去见父王呢？”

“傻妹妹，”辛萝把则英轻轻抱在怀里，“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和母亲，都会庆幸，活下去的是你。说句大不敬的话，母亲已年过半百，如野草白露，而我，从离开大楚的那一刻起，心就死了，不过是一具残骸苟延残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