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八 犹疑不定(1/3)
方正化手中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连看李定国都没看,淡淡说:“你往外看看拱门那里,你觉得代善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李定国打开窗户,在缝隙往外看去,原先守在拱门附近的包衣奴已经是不见了,换成了四个穿着兽皮,挂着短弓的士卒,这四个士卒身材不高,极为敦实,发式、衣着与东虏颇为不同,李定国虽然年轻,却也是经历了战阵,知道这是东虏从海西、北山抓来的野人女真,性格剽悍,最关键的是,他们听不懂清国常用的汉语、蒙古语。
“方大人,你让代善提的方法,皇太极能同意吗,听探子说,那些旗主没有一个正面支持的。”李定国低声问道。
方正化放下毛笔,说:“也没有一个提出反对的,不是吗?”
“其实,东虏已进入彀中。”方正化整理着有些乱的笔尖,轻声说道。
“大人为何如此肯定?”李定国惊讶问道。
“今天中午,在天佑门外,凤林大君一家老小都被斩首示众了,如果东虏真的想和平的处理朝鲜叛乱,就不会这么做了。”方正化淡淡说道。
李定国道:“那岂不是说,卑职马上就要去朝鲜了?”
方正化略略点头,说:“从登州起运的一批武器已经前往了济州岛,秦王的意思是再挑选部分老兵和军官给你,这样可以让朝鲜的新军快速成军,估摸着半月之内,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李定国愣了愣神,他早就在盛京呆的全身麻木了,忽然他看向正专心处置张目的方正化,认真的问:“方大人,教官的事.......是你向秦王提议的吧。”
“你怎么着也是大明的将军,手下没几个堪用的人怎么行。”方正化继续打着算盘,淡淡的说道。
“多谢方大人为卑职谋划,卑职感激不尽。”李定国躬身施礼,说道。
方正化笑了笑,说:“你也不用感激我,是秦王器重你,朝鲜虽不是大明军略之核心,但你去了也算是执掌方面了,秦王麾下猛将如云,谋士无数,你能获得这么一个机会,也是难得,你我同在东虏险地许久,也算是有些情分,怎生不为你打算呢。”
说着,方正化认真的说:“你记着一点,秦王要的是汉四郡,而不是朝鲜藩国,这点很重要,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福州,福建巡抚熊文灿府。
已经是傍晚,身材欣长的郑芝龙从府中走出,对送客的熊文灿连连弯腰,说:“恩主切勿再送了,飞黄真是担待不起啊。”
熊文灿身材肥硕,站在郑芝龙身边略显滑稽,他热络的握着郑芝龙的手,拍了拍,说:“哎呀呀,伯爷,今时不同往日呀,这句恩主是叫不得了。”
郑芝龙当初是一海盗,是熊文灿招抚了他,因此郑芝龙以恩主相称,可是如今不同了,当初那个杀光福建左近海盗的五虎游击将军如今已经成了福建副总兵,而且还受封伯爵,南京朝廷封了南安伯,京城封了靖海伯,无论怎么算,一句伯爷是撑得起的。
郑芝龙听了熊文灿的话,连连躬身:“恩主哪里话,当初若非您,飞黄还要在海上不知漂泊多少年,您对飞黄一家都是大恩,如何敢忘,如何敢忘!”
熊文灿笑了笑,拉着郑芝龙走了两步,低声说:“既然飞黄这般说,本官也多说一句,那北府孙贼视我缙绅士人为仇寇,连我等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恩重于你呢,辽镇吴祖两家便是前车之鉴啊,如今江南士绅对飞黄殷切期盼,望你出兵平贼,这关键一步,飞黄可不能走岔了呀。”
郑芝龙微微躬身,正色道:“飞黄省得,绝不会让恩主失望,只是......,恩主也知道,我郑家兄弟多,十八芝都是位高权重,如今大家都得了官身更是有了各自的想法,飞黄还得回去把弟兄们拧成一股绳,才好做事啊。”
“此话说的有理,南京那边本官自然分说,飞黄啊,只要提兵北上,封侯不过是等闲,若得江南士绅之喜爱,将来郑家未必比南京那些勋戚差了。”熊文灿又勉励了几句。
郑芝龙点头称是,进了轿子,微微直起腰身,自语道:“这天真是变了,以前手握雄兵不过是多个官身,谋点富贵罢了如今我手中不过三尺龙泉,却得南北借重,孙伯纶啊,孙伯纶,你可真是为咱们武人谋了一个好出身啊。”
“郑福,去鼓东都司巷,好不容易来福州一次,不去拜会一下总兵大人说不过去。”郑芝龙对外面的管家说道。
那管家低声说:“老爷这两日都在巡抚那里,老奴不敢声张,少爷让人从南京捎来了口信。”
“口信?”郑芝龙打开帘布,有些不敢信的问道。
去年郑芝龙的儿子郑森{即郑成功}从秀才成为了南岸县的廪膳生,原本郑芝龙打算待其成年娶亲再行游历,只是大明变乱丛生,年初的时候南京新皇登基,便屡屡示好于己,郑芝龙便让儿子娶了江浙游历,既可以增长见识,又能与江南名宦交往。
这半年来,郑森在南京过的不错,可谓交游广阔,从江南名儒的态度来看,郑芝龙就感觉南京对自己很看重,只是没曾想,儿子捎回来的是口信,显然已经不敢传阅书信了。
“是口信,老爷。”郑福回应道,他又说:“少爷说,因为南京天子登基,加选恩贡,少爷在此次恩贡之中居首,成了国子监的监生了,少爷还说,首辅钱谦益大人甚是喜爱他,不仅收其为徒,还为他起了大木之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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