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顿起（一）(1/1)

军政议事大厅之中，武将云集，驻守边关的骠骑大将军裘云起也快马入城，禀报军务。

“此番完颜涛箭在弦上，定要与我朝拼尽最后一卒。应战抑或议和，还望皇上三思。”兵部侍郎仇冲游移不定，两军交战，生灵涂炭乃是必然。

“仇老莫不是糊涂了，完颜一族狼子野心，多年来越矩无数，此番反叛，定要杀一儆百！”丁泰一向与仇冲不睦，说话也是这般咄咄逼人。

“你”仇冲一时语塞，自己虽在高位，却已白了鬓角，无法再度披挂上阵，自是比不了正值盛年的丁泰。

“裘将军何意？”北堂墨无意再听虚言，此战非应不可，直是问了裘云起。

“末将以为，外族之嚣，必要灭之！”

“甚好！此次征战，朕定亲临。”

“皇城之内，不可无君，皇上不可。”众将俯首跪地，望他收回成命。

“朕意已决，五万精兵驻守皇城，其余全数应战。”北堂墨剑锋出鞘，将桌案削去一角，冷声下令：“诸将敢复有言规劝者，与此案同。”

沈府庭院，沈尉迟旧部全数到场。

沈尉迟已着铠甲，手中持一海碗，烈酒满溢。

“老夫驰骋沙场多年，而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君王不倚，一再贬黜。今日承蒙诸位不弃，助我拨乱反正，在此歃血为盟。”沈尉迟语毕饮酒，一滴不剩，这条路，已经不能回头。

“愿为将军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众人豪饮摔碗，坦言誓死追随。

“此次出征，我等不必冲锋陷阵，伴君身侧便可，完颜涛之意，乃是适时挟君以令三军。”沈尉迟将计划合盘托出，早已无所畏惧，“诸位家眷已安置妥帖，凯旋而归便可团聚一堂。”若有二心，定会叫其家破，无毒不丈夫，不过是耳。

“任凭将军差遣。”众人齐声盟誓，只是不知臣服之中是否心服。

三军已结，北堂墨挥师西北。偌大的皇城之中，人人自危，各怀心思。完颜敏本想随军却被婉拒，此刻，她也像热锅之蚁，方寸难控。

“扶珠，且随我去趟芳华殿。”完颜宛是否下药，还需求证，此番战事，定要血流成河，她在药效一事上撒了谎，父亲断不会养虎为患，北堂墨必死。

踏入院中，却不见宫人传禀，偏殿传来幼儿嬉笑之声，虽是细微却被她尽数捕获。完颜敏心思慎密，惊觉事变，转身便要返宫，哪料苏雅于宫门堵住了去路。

“娘娘这是要往哪里去？既来了，且坐坐。”苏雅笑语，不失礼节。

“本宫忽感不适，改日再来探访姑母。”完颜宛急欲回宫，此事断有蹊跷，定要让父兄知晓。

“太妃等您多时了。”苏雅不依不饶，依旧不肯让路。

“放肆，本宫要回，谁给你的胆子。”

“自然是哀家。”完颜宛推门而出，手中抱的正是北堂墨幼子。

“原是如此。姑母断定本宫不会传书？”完颜宛哂笑起来。

“自然，敏敏出不去这芳华殿，怎能传书？”完颜宛摇着手中的拨浪鼓，逗得北堂琏笑声不断，此刻已将她视若无物。

“就凭苏雅便想长留本宫？”

“苏雅无法留你，自有人可留。”完颜宛一声令下，几十禁军悉数入院，“将皇后绑了，记住，可伤不可亡。”

所有禁军均是为完颜敏而留，她的招式，完颜宛再熟悉不过，半晌，人已绑进殿来。

完颜敏发式已散，长裾上有几缕血痕，脸上的轻蔑更盛，断断不肯屈膝下跪。

“罢了，站着无妨，且下去罢。”北堂琏已交予苏雅带出，此刻只有二人在殿。

“姑母当真是无本之人，己族也浑然忘了。”

“我父虽除我族谱，我却从未忘却自己乃完颜子孙。”完颜宛悠悠答话，言语中有些许哀戚。“只是，你父兄此战之意，绝不是体恤族人，而是意欲霸权。”

“那又如何！易君改朝，天理昭彰。”完颜敏已几近疯狂，眼看就要功败垂成，她又怎能甘心。

“你口口声声要易之君，乃我儿！”完颜宛提高了音调，难得一见的动怒。

“姑母亲儿可在塞北！”完颜敏再次激她。

完颜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只是一瞬，随即便恢复如初，“那场大火，哀家亲儿已逝，倘若他尚在人世却多行不义，哀家哀家也只当他已亡故。”

“只怕姑母要捶胸顿足，懊悔不已。”完颜敏阴笑起来，“那药，已能使北堂墨毙命战场。”

无稽之言不必再听，完颜宛起身而去，“哀家从未动念要害我儿。”

一句话，已将完颜敏的希望尽数扑灭，她想要冲向前去，与完颜宛同归于尽，鱼死网破，不料眼前一黑，晕厥了去。

她已被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