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落花溆(1/2)
两人轻车一辆出了东城门,正是日上中天。又向东驶了些路程,停在了一处江边上。
这江便是洛水,因为此处离码头不远,远远能望见千帆林立,城池远去。
一座小丘临水而立,丘上绿树葱翠,野栀子花从江边一直开到丘顶,莹白玉润,芳香扑鼻。一道门楼立在山下,璞拙简约,门上有块木匾,上书三个字——“落花溆”。
所谓落花溆,原来是玉琰的城外别苑。洛城豪贵多有这种产业,他堂堂贵胄,自然也该拥有。
一条山径从门楼下穿过,蜿蜒上山。江边葱茏的树冠间,一座木楼的檐角隐约可见,就临着滔滔的江水。
车不能行山路,两人下车,驭手将车赶至一旁。
卫将军府的园圃打理得很不错,却是精雕细琢的美,跟这种山野景致完全不同。言宛更喜欢这种返璞归真的美,漫步其间身心都松驰下来,仿佛这几月的跌宕只是噩梦一场。
玉琰一身素袍简服,缓步上山,像个踏青的文士。世俗的身份似乎已经远去,他们只是两个不近不远的熟人,在此间放飞身心,洗剥自己的灵魂。
山下很安静,只有偶尔的鸟鸣声,当一个女子从栀子花丛中直起身时,两人皆惊得一愣。
女子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婷婷玉立,月白的紧身半臂裹出一副好身段,全身上下无多赘饰,浑然天成的一个大美人。
见到他们,美人也略感意外,但随即嘴角噙起笑,含蓄地打量了言宛几眼后,看向玉琰,
“船经此处,见花开得好,便下船来,不想如此巧……”
原来是老相识!言宛望了眼江上,果见一只画舫停在岸边。
玉琰微颔了下首,似乎没话可说。
女子缓步走过来,裙裾轻扬,经过玉琰身边时,突然停下来,侧了侧身,
“家中已为我定了亲事,从此与公子殊途,有些话,想当面向公子问明。”
不仅是老相识,还是旧相好。言宛暗暗惊诧,正想先走一步免当电灯泡时,不想手腕却被玉琰握住。她瞄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纳闷玉琰今天好像尤其爱对她动手动脚。
看女子的形容,眼底隐着凄楚之色,应是余情未了。玉琰容色淡然,无动于衷,应是始乱终弃者。
他把她拖住,难道又想让她配合演戏?
正想着,玉琰已朝女子淡声道:
“如此,就去前面亭里说话吧。”
山径的拐角后有个木亭子,视线豁然开朗处正对着东去的江水。言宛找了个自觉最没存在感的位置坐下,然后竖起耳朵准备听一段八卦。
公子玉琰的八卦情史,何等的激荡人心啊!
三人皆落座,不知候在哪个角落里的仆役奉上茶来。女子整了整容色,娓娓道来:
“家中为我定的亲事,公子应听说了吧?”
玉琰点头,
“郯氏门楣高轩,子瞻郎才德出众,又对你情真意切,是门好亲事。”
那淡定的口吻,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只是从众地敷衍。
女子显然被刺痛了,嘴渐抿紧,
“可我心中无郯子瞻,该如何?”
我娶你。言宛心中替玉琰回答,让青雁君气死去吧。
玉琰垂眸,神色微肃,
“子瞻郎是你的良配,并非是我。”
拒绝得生硬且决绝,让人看不下去。
“好。”
女子惨然起身,临走,又认真看了言宛几眼,
“清风皎月,言之迢迢。公子总算觅得意中人了。”
说完绝然转身,疾步下山去了。
前一句言宛没听明白,后一句却是明明白白的,这女子是将她当成玉琰的新欢了。
他抓挡箭牌抓得乐此不彼,她出门被人砍死怎么办?她直感不妙,正要追上去解释,又被玉琰拉住。
她皱眉抗议,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有爱拉拉扯扯的毛病呢!
“哟,这不是燕二娘吗!这几日天天在此徘徊,原来是在等你……”
人未见,声先至。一个咋咋唬唬的声音从山径拐角后传来,转眼奔到眼前,望了眼女子匆匆下山的背影,咂巴着嘴又看向言宛,上下打量了几番,
“这不是萧长思的相好吗?”
玉珣怎么会在这里!
言宛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她只想平平顺顺地将萧尚文救出,一点都不想跟这些皇子皇孙打交道,谁知让玉珽知道了会不会节外生枝。
玉琰立刻黑起了脸,
“你认错人了。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好,他也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玉珣腆着脸笑道:
“最近宫里烦心事多……太子妃闹着要和离,太子阿兄没空理她,光顾着打探言氏族长的下落;阿耶连床都下不了了,贵妃整日哭哭啼啼,要将自己的侄女嫁与阿兄作孺人,阿兄又不要……”
“那你更应该留在宫里为圣上排忧解难。”
玉琰拉起言宛,快步上山,如同避瘟疫。
那厢却孜孜不倦地尾随,
“排忧解难?我若哪天真这么长进了,我那阿兄能容我?”
玉琰脚下生风,还不忘泼他凉水,
“你多虑了,你再修炼个万把千年,也入不了太子的眼。”
玉珣倒也不恼,“咦”了一声,
“我那阿兄当真这么厉害……”
临水的木楼并不高,转过两个弯便到了。
木楼不大,但建构精致,物具干净且新。楼下四面整齐的版门,门前是宽阔廊檐,有茶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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