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烧花庭篇:刀锋 25(1/2)
寂静伫立的宅门突然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此时用力,便打开了它。
一个面貌平庸的人从里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守门人默默看着他离去,又重新关上了门。
然而“平庸”这个词因人而异。
我站在远处冷冷看着,第一眼便觉得面熟,第二眼已知道他从何而来。
这并不是我记忆超常,而是我自然而然地先拿了一个出处去揣度他。然而也的确没有想错。
这个人是卞征的近卫。我第一次见云屏时,也是他受命出手相助,之后几次秋官府相逢,任他其貌不扬,我也有个印象。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我就是打算来曾府上拜访一下,便一眼看到了他从里头出来,惊得我扯着陈筹忙躲了起来。
等他走后我才上前去,拍着曾府的门。
须臾,一个人隔门问道:“是谁?”
“你开开门。”
“你有事吗?我们主人不见客的。”
“开门。”
我第二遍说,语气的森然已升了一个阶。
门里的人静了几秒,再开口,声音中带了惧意:“你得说你是谁,我才能去通禀啊?”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乐意好好说话。你要是不敢开,就让曾问给我出来,里外我算他半个救命恩人,当然他认不认,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又静默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渐远。
一会儿他回来了,打开门,低声道:“您请进。”他让了条路,“能不能请您走这边,是绕了点,但是我家公子害怕我家大人看到您。”
我其实没有为难别人的爱好,向陈筹微微颔首,乖乖跟着他走了右边,但气还没顺,忍不住讽道:“怕什么?”
“大人这一月来担惊受怕,已病倒了……好不容易公子回来,又那个样子,现在不管谁来,大人都会恐惧。”
我问:“哪个样子?”
“这……唉,您马上就见到了。”
住过关府、逛过柏府,曾家这点地皮对我来说也就是巴掌大的概念,即使是绕路,依然没觉怎么走就到了。我往床上那人身上投了一瞥,瞬间震住。
理论上这就是曾问,只是脸上敷着药,依稀辨得几道狰狞伤口,少年人的模样都看不真了。
可这不算什么,他被用力摧残的并不是这张脸。
农历三月天,北方尽管没入夏,但也早没了寒气,这人身上被衾只捂着腹部,全身我可看见的地方一大半,尽是伤处,白色绷布许多处已濡出血团,领我来的守门人忙上前去看,被曾问止住动作。
我把目光放到这少年人眼眸上,分明虚弱得很,目光却很倔,连阻止守门人的那一下都是在逞强。
很像我弟弟。男孩子通有的脾气。
他道:“林伯,你先出去。”
我压着心中波澜:“陈筹,你也出去。这伤是怎么回事?”
他不答反问:“你是大司寇的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你不是?那你为何自称……我的救命恩人?”
曾问多说了两句就开始气紧,说一半得喘一半。
我蹙眉道:“是月弯弯求我救你。”
“你……”他忽然怔了,半晌才哑声道:“我明白了。你和大司寇认识吧。”
“认识。”我这两个字说得很不爽,我总觉得我进了什么怪套,还迷迷糊糊。
“先说,你这伤怎么回事?”我防他支吾不答,直截了当道:“大司寇干的?”
他果真默了一默,道:“不是。”
“要么就是,和铉给你上刑了?”
他“诶”了一声,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果然知道。是啊,这副鬼样子。弯弯来看我的那天,我半昏不昏,只来得及让人转达几句话。她还好吗?”
“不好,也就比你少惨一点吧。”其实我晓得这话冷血了,但我着实不那么多干什么,人就是要有诸如感恩愧疚等一系列抱憾的情绪才支撑这条命的。
他沉默了很久,道:“是么。”
我挑眉:“乱说的,我没和她见面,听说而已。我记得她一贯是个看得开的,你到底干什么了,让她忽然折腾起自己来?连贞平都不肯当了。”
曾问道:“你看我这副样子,不敢见她,这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也没法辞别。我只好说,对她不住,叫她不必等我了。”
我疑道:“就这么两句?她深信不疑?”
“我告诉她,我要离开寿京了,她不必跟。”
我不解:“就非得把这事扯这么稀烂?你带她走啊,烧花庭不放人你们逃啊,成与不成起码先拿出试试的决心来,你怕她不乐意跟你走还是怎么的?曾大侠,曾大禁卫,你知道她把自己卖了都要救你吗!”
平躺的曾问突然抽搐着一阵咳,气息繁乱地道:“我知道她跟我!但我不能带她,我这是逃命!”
我陡然睐目:“逃命?你说清楚?!”
他还没喘匀:“大司寇说,安排人送我走,先藏到列国去,不要抛头露面。”
大司寇,又是大司寇。卞征究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安排了多少事,我不是求他成全曾问和月弯弯的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怒道:“为什么送你走?理由呢?”
曾问将我的怒火听得明白,颇为诧然,但还是道:“我们那一班禁卫,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本来……就要被灭口。我若是不走,也逃不过。”
我注意到这个“也”字,忽然发抖:“你那一班禁卫,其他人呢?”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