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烧花庭篇:刀锋 26(1/2)
但那又如何?事已至此,告诉他,或许他就真的无颜活下去了。
况且,我是帮凶,帮凶,是主谋手里的那把刀。我见到血才后知后觉,我杀人了,可人已然没了呼吸。
我临走前恶狠狠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给我去见月弯弯一面,把话说清。她很不好,烧花庭的管事都得罪透了,这破时代烂世道,那些人捏她比捏小鸡都容易!”
而曾问直到我冲出那个房间,也什么都没有说。
陈筹在耳房等待,见我出来立刻跟上,守门人一路将我们带到门口,我头也不回,站在府门外,听他把大门锵声阖上。
站在原地,我掌心向上,抬起我两只手。
它们在抖。
愤怒,懊悔,疑惧,迷茫。
我说:“看我,都不知道该上哪儿了。走吧,万昌街,这些事儿不想也罢,哪及得上我对一个月弯弯心疼。”
陈筹从前总用沉默表示我去那种地方的不赞同,这回却破天荒低低应了一声:“是。”
万昌街,烧花庭。
我料到鸨母定然会说贞平姑娘不见客,原本我不想找事才没去,但今日我心烦意乱管不了许多,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
谁知鸨母的借口格外清奇:“贞平姑娘今日有客,公子不如……”
据我所知,月弯弯从前的客不算多,且皆是有钱又风雅的人,月弯弯那样不卖身的女乐,也就陪着写字抚琴、诗词唱和,摸摸小手最多了,还得是熟的。
曾问的事出了以后月弯弯心不在焉,几乎不见客。但一方面任性就是月弯弯的调调,也有人吃这套,管事习惯了,另一方面我可是月弯弯的入幕之宾,钱也没少砸,反正我不替关岑中心疼俸禄。
所以我甫一听着这话,心想:胡扯。
我道:“哦?我们小美人还有什么客?给我瞧瞧,万一还是什么熟人,一起玩啊。”
鸨母脸上的笑僵了僵:“哎哟公子,您看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我点她也这么久了,本以为你识趣。”我横眉冷对,“你怨我为难你,我还要骂你挡我的路。你敢让我往她门前站一站么?果真有客,我立刻便走。”
我声音不高,为的是不招围视,不悦之意却甩的淋漓尽致。
官营的烧花庭不怕闹事,但不代表喜欢招事。特别是我给出了和平收尾的余地。
她终究没敢驳我。
于是我如愿以偿地往月弯弯门口站了站。
一开始,我什么也没听着,正要向鸨母投去凌厉的一瞥时,缥缈的人声才忽然响起。这也很好理解,人不是录音机,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说话的,如月弯弯这样的人更是如此。
然而我在听见声音响起的霎那便全身僵住。但换旁人的角度,我大约只能算是一动不动,鸨母并未察觉,已将眼色使了过来,大意是您看我没说假吧是不是该死心了……
只听“哗啦”一声,推拉式的门被我一把拉开!
鸨母与小厮惊得魂飞魄散,三步并作两步踉跄地赶上来,我却无心回头,只与房中听见响动一齐看来的两人目光交接。
一个是月弯弯。
另一个是卞征。
很奇怪,鸨母与小厮的动静并不小,并且已经酝酿好了开腔,可我却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掉针可闻的死寂。
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划开了这场死寂:“三小姐,好巧。”
我自然而然地与他对视,定了半晌,勾唇道:“真的巧。咦,你们这张小几四四方方的很不错,正好能加一个我。”
又转头对鸨母笑道:“你看我说的吧,万一我认识呢?”
鸨母的脑袋里必定已有十个齿轮高速运转,登时赔笑:“既然如此,奴不便打搅了。”至于什么小姐公子的称呼,不过都是个场面话,真身带不带把儿各人早心知肚明,更没人拿出来讲。
陈筹不用我操心,我把他们扔在外面,一人走进里间。月弯弯与卞征本相对而坐,我便坐在了他们之间,使得二人都转过头看我。
我挑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聚上的你们?”
月弯弯微微欠身。她上了个淡妆,一抬眼全是掩不去的憔悴,开口气息也不稳:“原来还在养,小倌说大司寇来了,那我无论如何也要见一见。”
我不动声色地了然。月弯弯在暗示我,卞征一来便直接亮出了他的身份。那么他们所谈大约离不开一个曾问。
卞征神情似乎一直未动,还是微微笑着:“我这次来是询问一下月姑娘,愿不愿意出任烧花庭的教习。”
我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教习?”
他颔首:“是。关于月姑娘的去向,我倒也想过安置宅院,但月姑娘自小被烧花庭收留,在寿京举目无亲,多有不便。不如还是留在这里,做一名不必露面的教习。”
我看着他,不说话。
他似乎很领会得,道:“曾公子才蒙此难,尽管保住性命,却有后患,我只得将他送出国都。”
我看向月弯弯:“哦,那你也知道了?”
“嗯。”
“你还那么忙着着折腾自己,当初不是说信他么,为何那么等不得就认定他负心?真是……”
“我没有。”
“啊?”
月弯弯澹然勾唇,重复道:“我没有。我从未以为他负了我。我只是难过,我将很久很久见不到他了。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月弯弯的笑意从未褪去,我却觉得她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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