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2)
越少,而老虎则越来越多。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所能考虑和照顾到的只有自己,有时候并不会因为处在善的环境而有所改变。”徐皎听懂了他的意思,却反问道:“你是僧人吗?”
章意注视着窗花剪影,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人的心很深,往往欲壑难填,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曾经共同守望过的理想国,可能早已不是他的理想了?”
徐皎低着脑袋,对脚尖晃了晃。
那影子也跟着晃,晃得人心里突突的。章意察觉自己说过了头,才要安抚,却见她突然抬头,笑嘻嘻地说:“你肯定是僧人,对不对?”
章意摇头:“我不是,你也不可以。僧人没有好下场,一味的宽容忍让并不能改变现状,反倒会加速老虎的膨胀。”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徐皎笑着笑着,眼神里掺杂了一丝苦涩。
“你一定也觉得我很天真,很可笑吧?”
“不是。”章意也不知道怎么把话题扯到这里,而他很明显感觉到她受了伤,可能是因为他们这些自诩是“大人”的态度,伤害了她。
他不由地弯下腰,找到她躲闪的眼睛,正视她说:“没出社会前,天真是一种常态。出了社会仍旧天真,就是傻。”
徐皎鼻子一抽,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却听他道,“但傻得很可爱,也很宝贵。”
她飞快地抹了下眼睛。
“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可以选择不被同化坚持自己想要的活法,但一定要做好承受任何后果的准备。只要你能承受,就可以一直天真。”他的手覆在那窗花上,仿佛是在遮阳,又像是挡风,“但是,爱你的人一定不希望看到那个结果。”
他说完后心忽然沉了一下,旋即一股凉凉的刺痛穿梭其中。他撑开五指,按压在结实的楠木上,一直到窗影移开。
不知道为什么,某一个瞬间他居然有点羡慕胡亦成。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究竟有多美好,才能让她甘愿飞蛾扑火?
见她愣神,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心道算了,笑着把零件递给她:“闻闻,是什么味道?”
徐皎眨眨眼,一颗晶莹的珠子在眼角化湿了。在她长大成人的这些年里,因为过早地开始接触利益社交,有许多人跟她探讨过这个话题。他们同样珍惜她的童真,也期许她的未来,可只有他,眼睛里好像比那些人多了一些什么。
她借着闻气味,抽了抽鼻子:“不就是煤油?”
“再闻闻。”
“是什么?”
章意含笑不语。她凑近了,一边拿余光瞟他,一边对着零件东闻闻西嗅嗅,突然转头:“我记得昨晚醉过去之前,严叔让木鱼仔送我回去,怎么……”
这是一种带着阴雨天潮湿气的铁锈味,但已经在沉水香,煤油味,以及不断擦拭的体温中变得温和,沉淀出一种金属原有的冷感,带着一点凉意,但不刺激。
不妨她突然转移话题,章意被问得毫无防备,神情顿了一下,耳颊微微热起来。
口口声声自称海量的人,结果两听啤酒下肚就迷糊了,呆坐在葡萄架下看着他,两只眼睛又黑又亮。
老严也醉得不轻,还记得招呼木鱼仔去送。天太晚了,他不放心,打发木鱼仔去照顾老严,自己送她回学校,一时间没叫到车,想着吹吹风散点酒气,扶着她沿老街走了一会儿。
她走到一半,忽然像小孩子耍脾气不肯再往前走,撒娇让他背。
他虽然迟钝,但不是毫无知觉,这些日子老严若有似无的撮合,以及小木鱼时不时的跃跃欲试,都让他意识到什么。她和木鱼仔年纪相仿,相处得宜,他作为师父不该阻挠,更该成人之美,适当的时候也要学会避嫌。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已经顺杆爬地蹭到他后背,双手抱住他脖子。
人喝醉了会简单很多,变得像一张白纸。她傻乎乎地指着天空让他看,说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启明星(金星)。
“在希腊与罗马神话中,金星是爱与美的化身,被罗马人称作维纳斯。你知道维纳斯代表什么吗?”
他侧头看她。
她吐着气,小脸拱在肩窝里,脸颊红扑扑的,带着点羞涩:“绝美的画。”
那一刻她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不知是不是已经彻底醉了,总之他脑子里忽然涌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以至于他怎么理都理不清,却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还好没有让木鱼仔送她回去。
为什么?
他想了很久,告诉自己,也告诉她:“小木鱼喜欢你,他年纪还小,可能拿捏不好尺寸,你喝醉了,我不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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